四季常青的野生油潑茶樹混雜著菟絲雜草,纏繞上人的腳,而高大的樹木便好似長在三人的頭頂上一般挑釁的看著,密植的灌木叢,蕤葳的雜草交織,目光之間無法穿脫雜林之間的束縛。黑眼鏡不知何時找了一根極為細硬的木棍,將雜草向兩邊打去,雜草倒在兩邊,後面的兩人也的確便與行走,卻還是被雜草纏的心煩意亂。
進來時好似不是這樣的,也幸好這不是亞馬遜,否則根本行不得人。
金元寶見那棍子有用,自己也折了一根,現在兩人開道,李綠蟻站在最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越往裡走,參天大樹越少,卻天空開始黑黑的暗沉下來了。此地倒還稱不上是無盡的林莽,只是一片小林子,但是雜草野樹已經肆虐成了一個荒廢的莊園。
忽然李綠蟻腳底“咔嚓”響了一下,前面兩人頓時停下,撥動雜草的手也停止,李綠蟻臉色有點奇怪的“我好像踩到一個東西。”
抬腳一看,卻見是一堆白色的粉末,不由驚奇:難道我將方才那個東西踩碎了?
黑眼鏡蹲下身用樹枝尖端挑了一點,隔著黑眼鏡似乎在觀察,李綠蟻始終好奇,這黑眼鏡戴著眼鏡,怎麼視線在這密不可支的高草叢中還如此清晰?
“是白骨。”
啥?
李綠蟻猛地一抬腳,嚇了一跳。長這麼大,除了接觸過骨灰,真正意義上的死人,李綠蟻是沒有見過的,而家裡有白事的人在遺體出殯時,自己也遠遠的躲著了,所以屍骨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黑眼鏡忽然將李綠蟻那周圍的一片灌木叢撥開,左右探向,似乎在尋找什麼。
“找到了。”
但見眼前的,是一堆零碎的白骨,黑眼鏡用樹枝輕輕撥動了一下,淡淡的“屍體死亡時間超過十年,根據牙齒判斷,死者應該不超過七歲。”
七歲?
李綠蟻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感覺原本只是惱人的小樹林開始無端的陰森起來。
天空越來越黑了,黑眼鏡不知在想什麼,站起身依舊在前面開道“這片林子有點古怪,你們小心些。”
李綠蟻只覺得瘮人,嚥了口口水,試探性的“會不會是人為的將小孩棄屍在此地?”
“那為什麼你踩到的趾骨,會與那一堆白骨分隔那麼遠?”金元寶粗中有細,當場不認同。
“那也有可能是小動物,你看這林子如此茂密,有兔子、狐狸,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金元寶搖了搖頭“我好歹也是山裡長大的,動物的齒痕什麼樣再知道不過了。那骨骼上的齒痕看的清清楚楚的,絕不是人類的。倒好像是——”
李綠蟻越聽越怕,此時天空漸漸的黑下來,本是夏天,又多梅雨,卻天上烏雲遍佈的黑壓壓,就是不下雨,旱天雷也沒有,只是一個勁的吹陰風,使得這樹叢中的氣氛更加詭異。
李綠蟻雙腿發軟,瑟瑟縮縮的“要不,咱回吧。”
黑眼鏡在前面毫無波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什麼時間?
李綠蟻本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現在卻莫名的想哭,不行,古書有云“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自己若是哭了,便稱不上是男子了。
陰風呼號,捲起的草葉飄搖,天上的黑雲還是下壓,似乎時時刻刻就是傾盆大雨,金元寶膽大,倒是不怵這些,黑眼鏡也沒將這異象放在眼裡,只有李綠蟻死死捏著揹包,眼睛瓢向左右,老感覺有東西在偷偷跟在後面,可是戰戰兢兢的回頭時,卻身後只有自己一行打向兩邊的雜草。
“我說——”李綠蟻剛想與金元寶說換個位置,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什麼東西摸了一下,當即“啊”呼喊一聲撞倒了前面的金元寶,金元寶冷不防的被李綠蟻撞到在地,揉著屁股嘟嘟囔囔“幸好草多,本大帥的肉厚,不然真出個什麼岔子,你鬼叫什麼?”
李綠蟻瑟瑟發抖“剛才又有什麼東西摸了一下我的脖子。”
金元寶“嘖嘖”有聲“你是不是晚上做春夢意猶未盡,還在說夢話?你這後面寬寬綽綽的大道,哪兒有人躥出來摸你脖子?而且我們三在這,怎麼說也是我金元寶最儀表堂堂,風度不凡,真有女鬼要投懷送抱,也是找我,有你什麼事啊?”
李綠蟻拼命搖頭“真的真的,真的有人摸我的脖子,幸好我躲得快,我感覺他也不是想摸我的脖子,而是要拽著我的脖子將我拖走。”
金元寶眉頭一皺,見他說的鄭重其事,卻看著後面還是光溜溜的,黑眼鏡沉聲“不是虛言。”
看著李綠蟻脖子上的五指黑印,好似被什麼人用力捏過一般,而正常人也只會留下紅印,何來黑印“這片林子裡的東西不簡單,方才那幼 童屍骨估計跟它也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