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灑在省委大院的廣場上，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大門。黎錦坐在後座，身旁是即將前往機場的趙春深。
車內氣氛凝重而微妙。
“趙書記，您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儘管吩咐。”黎錦率先開口，語氣恭敬卻不失分寸。
趙春深轉過頭，目光深邃地注視著黎錦“黎錦，你給我個實話，有多大把握能將江東的經濟盤活？”
黎錦微微一笑，早料到趙春深關心的是政績問題。他從容答道“趙書記，盤活的標準是什麼？如果新來的常務副省長，無論是男是女，只要他們不推行葉秋瑩那一套政策，就算什麼都不做，按照目前的發展節奏，放任江東自由發展，今年下半年都會有起色。全年下來，至少能實現正增長。”
趙春深皺了皺眉“這是何意？”
黎錦耐心解釋道“江東幾千萬人民群眾都是聰明勤勞的，他們會自己找到通往更好生活的方式。趙書記，您想要多大的增長數字？”
趙春深沉吟片刻，試探性地說道“六個點呢？或者八個點，最好是八個點。再高的話，那就需要投入更多資源，不僅是上面的支援，我們自身也需要加大投入力度。我不敢奢望。”
黎錦點點頭，胸有成竹地分析道“當前的增長速度，年底匯總應該能達到三個點到四個點。在此基礎上，如果我們能夠解決西陽市的問題，拉動一波增長，可以提升到五個點；如果再填補江州市因走資造成的財政窟窿，江州發揮龍頭作用，能達到六個點。而如果開放小金庫試點成功，經濟增長率有望達到八個點甚至十個點。假如外部環境也配合良好，內外協調一致，明年衝刺六萬億並非不可能！”
趙春深聽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黎錦描繪的藍圖實在太誘人了——這些數字意味著江東將迎來一波高速發展的浪潮。他內心迫切希望黎錦立刻著手落實執行，把這一切變為現實。但當他看到黎錦神色平靜、毫無急切之意時，頓時明白要想讓黎錦全力以赴，必須付出條件。然而，以黎錦如今的心志和格局，普通的利益根本無法滿足他。
趙春深重重地點了點頭，卻選擇了沉默，不知如何回應。
副駕上的秘書長察覺到車廂內的短暫冷場，適時插話道“黎組長，關於新來的常務副省人選，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趙春深接過話題補充道“黎錦，關於常務副省，我確實接到幾個電話，都是向我舉薦的人選，並讓我以省委名義提議。不過，我並沒有馬上答應。”
黎錦淡然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咱們江東是香餑餑，不少人想來也是正常。具體的人選我無法左右，但我希望來的人能以江東人民群眾的利益為重，而不是再來一個像葉秋瑩那樣的人。”
趙春深連連點頭，鄭重承諾道“這個考核準繩，我會採納！”他的心中其實另有盤算。若有可能，他巴不得直接提拔黎錦擔任常務副省長，由他全權負責江東的發展與管理。這樣一來，自己既能獲得政績，又不必承擔風險，可謂一舉兩得。可惜，上級組織未必會這樣考慮。畢竟，黎錦雖然能力出眾，但他身上有著濃厚的江東背景，不符合某些規則。
黎錦送走趙春深，從機場返回市裡後，徑直來到省組織部長石子義的辦公室。
兩人相對而坐，茶香嫋嫋，煙霧繚繞，氣氛顯得輕鬆自然。
“李茂春找你談話了沒？”石子義率先開口。
黎錦搖了搖頭，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應該不會找我。他覺得自己靠運作就能接替你的位置，何必再跑來向我落下人情？”
這番話讓石子義瞬間明白其中玄機。原來，省組織部副部長李茂春已經得知自己即將升任省委副書記的訊息，便認定自己可以順勢轉正，成為新的省組織部長。然而，黎錦顯然對這種自信嗤之以鼻。
石子義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後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考慮他了。你給我個人選吧，我用我的舉薦名額。”
作為現任領導，石子義確實有權提名一位接班人，但最終決定權仍掌握在上級手中。如果上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那麼他的推薦很可能只是走過場。不過，黎錦的意見顯然對他至關重要。
“從中原省份挑個人吧。”黎錦簡短回應，隨後遞過一份檔案資料，“這是我的建議，你看一下。”
石子義接過資料，掃了一眼內容。雖然他對這個人並不熟悉，但他清楚，黎錦絕不會無緣無故推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至於黎錦和對方之間的溝通細節，則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問題。
事實上，這份名單上的候選人具有青年學社背景。對於黎錦來說，掌控青年學社是未來佈局中的關鍵一步，而啟用此人正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重要環節。為了避免引人注目，黎錦並未親自接觸對方，而是透過蕭玖和費禕間接聯絡，尤其是後者，在這類敏感事務上更為老練。
“這個名額，我將選擇權交給你，我完全信任你。”石子義放下資料，語氣篤定地說道。
黎錦點了點頭，接著補充道“至於李茂春，可以讓他離開省組織部了。把他調到外省去吧。”
石子義聞言會意一笑。他早已看出，黎錦對李茂春並無好感。畢竟，一個省組織部副部長在幹部任用程式上仍有一定的話語權，若留他在江東，難免會在某些環節制造麻煩。既然不喜歡，那就挪走。對於現在的黎錦來說，有這個本事。
“這件事我會安排好。”石子義拍胸脯保證，同時心中暗自佩服黎錦的手腕——不顯山露水，卻步步為營。
兩人沉默片刻，石子義再次開口“這次趙春深回來後，我也該入京了。一切順利的話，我的事應該能儘快確定下來。”
黎錦微微一笑，道“我們把能做的都做了，別人想當程咬金，也不容易。等你的事情落定後，我也該離開江東了，陪我愛人分娩，她的事，則是我當前最重要的事。”
“哈哈，那我先恭喜你再當父親！到時候，那就是九個孩子了！服你！”石子義哈哈大笑，對此，他是歎為觀止，誰讓你這麼能生多胞胎呢！
兩人相視一笑，話題逐漸轉向輕鬆。抽完最後一支菸後，黎錦起身準備告辭。就在他走到門口時，石子義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張剛民那邊……”石子義略帶猶豫地問道，“他沒有政治鬥爭經驗，沒有爭取財政權，要不要給他？”
黎錦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石子義，道“張教授啊，還是讓他先把協調的能力培養出來。一下子給他太多權力，他要是掌控不住，反而害了他自己。”
黎錦心裡清楚，政法委書記如果沒有財政權，就只能扮演協調者的角色，無法真正影響大局。而張剛民目前的能力和經驗尚不足以駕馭這項重任，貿然提拔只會適得其反。
談話結束，黎錦離開了石子義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