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見到一個蕭索又熟悉的背影在樓道里,背對兩人,倒像是早知道他們會來一樣,他手裡不知道拿著什麼,面對一個巨大的鐵桶,不停地念叨。
“……安眠吧。”趙冷就聽清這一句。
接著,他已轉過身,趙冷的心就涼了半截。
因為老馬的瞳孔裡帶著殺氣。就和早晨在KTV見到的一樣。
“師……師父。”趙冷哆哆嗦嗦說。
老馬舔了舔幹膩的嘴,點點頭說:“來了,來了,總歸是來了。”
“您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找你對吧。”柴廣漠緊緊攥住趙冷的手,小聲告訴她“別離開”,對老馬說道:“我在市局的辦公室裡發現了你搬家和辭職的決議。看來上頭對你也不很放心。”
“是啊。”老馬嘆了口氣,他轉過身來,趙冷才看清,老馬手裡捏著一沓紙錢,鐵桶原來是燒紙用的鍋爐,灼熱的火光迸射而出,刺得她眼睛開始流淚。
“不過,你們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呢?我已經退了。”
柴廣漠不動聲色的說:“想請教您一件事。”
“深更半夜來問,想必一定是一件重要的事。”老馬悠悠地說。
“您視為己出的徒弟的麻煩事,不知道算不算重要。”
“算。”老馬笑了笑說。
“那就好,我還當您年紀大了,老糊塗,把自己親徒兒也給忘了。”柴廣漠橫著眼說道:“那您記得當時在製毒村一案的事麼?”
“我雖然歲數不小了,可記性也沒那麼差,這事兒也就發生了幾天而已。”老馬說。
“那件案子裡,您的寶貝徒兒為了救您,失手打死了田迭香,這起事故足以斷送她的前程,然而萬幸的是,那件事任何人都不在場——包括我,所以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也才能救了徒兒一次。對嗎?”柴廣漠問。
趙冷有點兒恍惚。
老馬眯了眯眼,問:“這話你聽誰說的?”
“在世人眼裡,您不愧是個老前輩,好師父。”
“過獎。”老馬不動聲色。
“但是沒有一個人曉得您真正的目的。”柴廣漠的眼睛抖了抖。
老馬咬咬牙:“除了你,你是想這麼說麼?”
柴廣漠根本不搭理,自顧自往下說:“之所以掩護寶貝徒兒,你的根本目的,就是在接下來的案子中,把重要的決定性證據——也就是那把勃朗寧,完全推給她。”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很簡單。”柴廣漠笑了笑,說:“當所有人都知道,當時持著這把手槍的是趙冷的時候,怎麼會有人懷疑你殺了馮局長呢?”
聽到這話,別說老馬,就連趙冷的眼睛都瞪了起來。
“同志。”老馬笑了笑,說:“你這話就有意思了,我沒記錯的話,追捕田迭香一案,咱們可是一起都在現場的,你說是我動手,可我連作案的機會都沒有啊。”
“射殺田迭香的時候,您的確是在現場。”
“這話什麼意思?”老馬頓了頓。
“趙冷見到你的時候,是在那村子裡。可那時候,沒有人能夠證明,你就是你。”
“說什麼傻話。”老馬嗤笑一聲:“老劉,小秦,還有小趙,你們都可以作證。”
“第一。”柴廣漠說:“你口中的老劉,小秦,還有當時執行任務的警衛,近段時間都被不可抗力調走,或是——身故了。”
老馬的臉上不再有驚異的臉色,越發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