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樣的煎熬並沒有持續多久。
清晨時阮明羽滿眼血地回到阮家主宅不久,就有店裡的夥計飛奔來報:“大掌櫃,宮裡來人下旨啦,就在競寶閣大堂裡,請您快去接旨!”
阮明羽快馬加鞭奔回競寶閣,宮裡出來宣旨的內宦已經被掌事的請到雅間喝茶。阮明羽三步並作兩步近了二樓雅間,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那小內宦放下手裡的雨前毛尖,整了整袖子站起,把一卷明黃色綢絹遞過去,尖著嗓子道,“大掌櫃的來了,奴家把這旨宣完了,也該回宮了。這宮裡交代的活兒,你們可得仔細著點。記得這個可是宮裡要的急件,奴家三日後再來取貨。記住,若是完不成,可是欺君之罪!”
阮明羽壓著心底急切與他周旋幾句,命人悄悄塞給那公公一個豐厚的荷包,親自把人送出了門,才展開那聖旨細瞧。方一開啟那明黃綢絹,就露出了一份設計圖稿。
阮明羽眼瞳驀地一縮,把圖紙捲起,快步進了自己的值房,才微微顫抖著手重新開啟細細研究。
他邊看邊在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他怎麼也沒想到,黎靜珊會以這樣的方式給他傳遞資訊。但是這圖稿裡包含的,又是什麼訊息呢?他皺眉看了半個早上,思索良久,把畫稿收入紙筒之中,上了一輛簡樸的馬車出了城。
“這……阮掌櫃,你讓我看行軍圖我在行。可是這首飾設計圖稿……除了覺得挺好看,我也說不出別的了呀。”
在軍中大帳裡,盛王和楚天闊圍在書案前,那張設計圖稿就代替了行軍圖,展開在桌上。楚天闊皺著眉左看右看,為難不已。
“這是回贈給希斯羅國的年節賀禮的圖稿,雖然上面沒有設計師的簽名,但是阿珊的筆力,我絕不會認錯!”阮明羽篤定道:阿珊想盡辦法借了太子的手送到競寶閣,一定是有重要訊息要傳達。”
“可是……這就是一幅設計圖稿啊。”楚天闊急得撓頭,“這裡頭包含了什麼資訊呢?”
“這是送給希斯羅過的回禮。希斯羅是外邦。阿珊是想告訴我們,那些外臣被關押的地方!”
“啊!原來如此。”楚天闊驚呼道,“昨日正巧為著如何解救外臣發愁呢。如果能知曉他們所在的確切位置,營救行動就容易多了!阮掌櫃,你可解讀出來,他們是被關在哪裡?”
阮明羽黯了眼神,“我不知道……我猜不出來。”
“也許,我能看出來。”一直看著圖稿沒說話的盛王突然開口,把那兩人嚇了一跳。
盛王指著蹀躞帶上掛著的玉佩圖樣——那是個藝術化的福字,四角邊上各趴著一隻蝙蝠,緩緩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圖樣原本是從彰泰宮的窗欞變化而來。”
他看那兩人都露出迷惑的神色,淡淡笑了笑,“彰泰宮正面的八扇主窗的窗欞,用的正是這個五福臨門的圖案。本王想,這個就是黎娘子要傳遞的資訊了。”
楚天闊恍悟地點點頭,又問道,“還有那些後來被召進宮中的家眷呢?他們又關在哪裡?”
盛王搖搖頭,“這個,還沒看出來。”
楚天闊轉頭看阮明羽,語氣急切,“阮掌櫃,你不是說,你最擅長解黎姑娘設下的謎題嗎?你看出了什麼嗎?”
阮明羽知道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老實地搖搖頭,“我對皇宮不熟,看不出來。”
楚天闊一想也是,阮明羽何止是不熟悉皇宮,他進宮的屈指可數的幾次,還是陪黎靜珊參加與司珍坊的比試時,到過司珍局的大堂而已。
他挫敗的撓撓頭,只能把全部希望寄託在盛王身上。
然而盛王細看了半天,甚至連所用的材料都問得清清楚楚了,還是沒猜出那些家眷關押在何處。
楚天闊摩挲著腰間佩刀的刀柄,挫敗地道,“會不會黎娘子沒有查出家眷關押的地方?要不就是家眷和文武百官都在一起?”
他這話招來一頓白眼。任誰都知道,連宮裡設宴,都會分男女賓客的席位。如今此等大事,怎容得朝官和女眷共處一堂?
楚天闊說完也知道自己這話荒謬,只得訕訕閉嘴。
阮明羽搖頭道,“阿珊曾給我傳過資訊,告知我宮裡百官和家眷俱的平安。說明她已經查出了這些資訊。沒道理如今傳了百官羈押的地點,卻漏了家眷所在的訊息。”
楚天闊又道,“會不會是用了特殊墨水寫的資訊?用火烤或者水浸,就能顯示了?”
阮明羽和盛王沉默良久,也是無法,只得答應試一試。楚天闊忙去打了一盆清水進來,阮明羽正要小心翼翼的把圖稿浸入水中,突然手上一頓。
他的鼻子聳了兩下,猛然抬頭,“殿下,您來聞聞,這圖紙上的是什麼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