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珊和阮明羽見袁掌櫃說的鄭重其事,都來了興致。跟在他後頭來到細竹圍欄的苗圃前,只見青石條壘成的花基裡,種著一株半人多高的奇特植物,枝幹呈鐵灰色,葉子大如手掌,對開也呈淺灰色,除此之外,看不出特別。
“老袁,這又是你從哪個山旮旯挖回來的野物?”
袁掌櫃鄙棄地睨了阮明羽一眼,轉頭對黎靜珊解釋道:“這是希斯羅國的國花,叫‘蘭格利薇’,就是‘落霞’的意思。這花苗是我托出海的商船,千里迢迢從希斯羅本土運回來的。整個大琅朝,只此一盆,別無二家!”
黎靜珊抿唇而笑,這個袁掌櫃真是個花痴。希斯羅是海外諸國之一,哪裡出產鋒利的刀劍和優良的金屬器皿。毛織花毯也很出名。沒想到袁掌櫃千里迢迢,重金買回來的,竟然是一株花草。
阮明羽懶懶地一笑,“那它定然價值不菲了。只是……除了貴,它還有何特殊之處嗎?”
袁掌櫃瞪了他一眼,“你個守財奴就知道計較些銅臭。”他目光落在那花木上,柔和得好似看自己的寶貝兒子,“據說此物開花時,色彩豔如落霞。最奇特的是,那花的顏色,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呈現出淺粉至深紫等色彩,妙不可言。”
黎靜珊聞言低頭細看那枝葉間小如米粒的花蕾,什麼也沒看出來。
阮明羽則挑眉笑道,“那如今啥也沒有,照我看,這灰撲撲樣子還不如外頭的迎春花好看。”
氣得袁掌櫃抄起傍邊的花帚就要趕人。
兩人在‘蒔瑛館’盤桓良久,看遍了珍奇花木。臨了黎靜珊挑了盆重瓣杜鵑,滿枝頭的花開得熱鬧,阮明羽卻選了一盆觀音柳做的盆景。
袁掌櫃好奇道:“你平時都要些豔麗馥郁的花,今日怎麼轉性了?”
阮明羽笑著眨了眨眼睛,“最近兄弟我要多拜拜送子觀音,所以,樹木的也先請一棵回去。”
惹得袁掌櫃像看妖怪似的看他,半晌爆出一句,“滾!”
買好的花草由袁掌櫃派人送回摘星苑,兩人又往旁邊的食市而去。
京城的小吃,集全國之大全,天南地北的風味在這裡都能找到——當然,味道是否純正另說。而且在天子腳下,食物也多了一份端嚴肅穆,少了一份隨性野趣。
“總體而言,”黎靜珊總結道:“沒有什麼特別的驚喜。”
阮明羽看著被自己養叼了嬌妻,無奈的笑。還是挑了些合她口味的酥糖、桂花糕等小吃,大包小包的提在手上,拉著人去逛燈市去了。
自然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阮明羽小心護著黎靜珊在街市裡穿梭,邊對街邊的花燈指點點評。黎靜珊更關注的,反而是街上麗人們的妝容打扮。
今夜是女子們可以肆意出遊玩樂的日子,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待字閨中還是嫁做人婦,都抓住這難得的節日,喜氣洋洋的盛裝出行。而如今家國富庶,生活安定,正反映在百姓們的裝飾和笑臉上。
黎靜珊興致勃勃地看著官家小姐們的雍容,平民女孩們的俏麗,福至心靈地體會到了現代社會“街拍”的樂趣。
“你看什麼呢,笑得色迷迷的?莫非是看上哪個小白臉?”阮明羽不滿道。
黎靜珊:“……”
瀟灑多金,地位煊赫的阮明羽娶了出身平凡,容貌也不算絕色的黎靜珊,在坊間其實有諸多議論。在人們看來,實在是黎靜珊高攀了。然而只有摘星苑當差的下人們知道,阮明羽是多麼在意黎靜珊,恨不得時刻栓在身邊,捧在手上。這個女孩,是連皇子都覬覦的寶藏。
“這街上還有比你夫君更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男兒郎嗎?”阮明羽見黎靜珊沒應,更是生氣,手指摸過鬢邊,翹首昂然道。
黎靜珊噗嗤笑出聲來。果然還是那個洋洋自得的花孔雀啊。她一手叉腰,一手輕輕挑起阮明羽的下巴,做輕佻狀,“公子果然是整條街……不,整個京城最俊的崽。不如,今夜就從了奴家吧?”
阮明羽被調戲,非但不惱,反而滿意的笑了,摟著黎靜珊繼續前行,“是,為夫遵命!”
走到了猜燈謎的攤子前,黎靜珊想起當年,又想讓阮明羽給她贏一盞花燈。
“早知道就約二哥一起,他能替你贏了半個攤子的燈來……你想要哪一盞?”阮明羽邊說邊按黎靜珊的指示,解下一盞梅花燈。
“金鉤吊銀環,二人隔座山。若想來相會,須等天色晚……”
阮明羽念著燈上的謎面,突然看著黎靜珊不懷好意地笑。
“你笑什麼?”看得黎靜珊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