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珊自然不會毫無準備地來赴宴。她先把此事告訴了阮明羽,原不過是想讓他暗中留意黎致清和司珍坊會耍什麼花樣。
而阮明羽彈了彈那張請柬,安撫笑道,“你只管安心赴宴,我自有安排。”
饒是如此,黎靜珊看到雅間的房門開啟,阮夫人和阮明羽一左一右扶著位老夫人走進來時,仍是迷惑不已。
黎致清看著那老夫人,臉上驟然變色,半晌才驚疑道:“您是……阮老夫人?”他定了定神,強撐氣勢冷笑道:“沒想到啊,我黎家的子弟這麼大能耐,竟然把阮家的老祖宗都驚動了。”
黎靜珊看那老夫人已是滿頭銀髮,卻精神矍鑠,聲音中氣十足。她驚疑地瞥了阮明羽一眼,卻撞見他帶笑的眼眸,對著她促狹地眨了眨。
黎靜珊也是驚詫。她想起幾個月前,這位老祖宗還因為她與阮明羽之間的關係,而給了阮明羽好大一頓家法,如今他把這尊佛請來,卻是為何?
正疑惑間,就聽阮老夫人哼聲道:“這裡哪裡有你黎家的的子弟?方才我可是聽你說,你連黎家的祖墳都不讓人家入呢。”
黎致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梗著脖子道,“再怎麼說她也是姓黎!就算她是你競寶閣的匠人,也管不到咱們黎家教訓晚輩吧。”
阮老夫人撇了撇嘴,道:“那你又錯了。黎姑娘如果願意,她很快就姓阮了。”
一句話,不但把黎致清震得臉色煞白,也讓在場眾人震驚不已,唯有阮明羽露出瞭然的微笑。
阮老夫人自得地笑了笑,“你方才不是還說我阮家不會同意她進門嗎?區區留言何足懼哉。黎姑娘不但手藝精湛,難得的是目光高遠,性情堅定。這樣的奇女子世間難尋,我阮家又豈會會因為那空穴來風的名聲而拒之門外。”
黎致清被她堵得滿臉通紅,無言以對。最後恨恨道:“哼!她這樣欺師叛祖的白眼狼,你阮家小心到時被她反咬一口!”說罷甩袖而去。
雅間裡只剩下阮家人和競寶閣裡的黎靜珊孟姝等人,那兩位娘子才重新上前拜見幾位阮家的當家人。
黎靜珊斂身道謝:“多謝老夫人為民女解圍。”
阮明羽在旁笑著插嘴道,“還叫老夫人呢,還不快改口?”
黎靜珊一愣,正要按他說的改口稱一聲“奶奶”,阮老夫人卻抬手攔住她道:“方才你說,你的名字會和你的作品一起流傳。由此看出,你是個有才華也有抱負的女子。只是你始終姓黎。”
阮明羽急道:“奶奶……”
阮老夫人橫了一眼攔住他的話頭,繼續道:“黎姑娘你也知道,阮家的那條家規,最初就是因為黎家而設立的。我方才雖然許了你和阿羽的婚事,但你畢竟是黎家的女兒,又做著首飾設計的頂級工藝。”
她看定黎靜珊,緩緩道:“你若是想以首飾設計師的身份嫁入阮家,可謂是把那家規違反了個徹底。就算我同意,只怕阮家長老閣的人也不會這麼輕易答應。”
阮明羽還想再說,卻被阮夫人拉著袖子阻住了。那眼神分明是,“你不想把事情搞砸就閉嘴”。阮明羽動了動喉結,終於不甘地把話吞了回去。
黎靜珊平靜看著阮老夫人,“既然老夫人方才肯以婚約為晚輩解圍,想必不是為了過後反悔,阻攔我與三少爺的。具體該如何做,還請老夫人示下。”
阮老夫人眼中露出讚許之色,點頭道:“你已是宮廷裡的工匠,自然沒人能讓你辭了皇家差事入嫁。若是你在最後一場宮廷比試中,贏了司珍坊,那麼競寶閣裡,任誰也不能再拿你的身世姓氏說事。”
阮明羽掙脫了阮夫人的拉扯,吼出聲來,“奶奶,這不公平!比試的勝負不是阿珊你能控制,憑什麼這樣要求她!”
阮老夫人卻不理會阮明羽的話,只看著黎靜珊,“怎麼樣,你敢應嗎?”
黎靜珊無懼地回視著阮老夫人,緩緩笑開來,“這讓我想起了江湖中人的投名狀。看來我想嫁入阮家,還需交一份投名狀以證誠意忠心才行啊。”
黎靜珊竟然敢如此說話,在場的眾人大驚,連阮明羽都變了臉色。
然而阮老夫人神色平靜,只淡淡問道:“就算是,你敢不敢應?”
“我通常不會拿我的婚姻幸福來賭博,”黎靜珊沉靜道:“但這次,我願意博一把!”
在萬眾矚目中,競寶閣和司珍坊最後的比試終於來臨。
不單這是珠寶首飾店鋪全心關注著這場決定勝負的比試,老百姓們也熱情高漲地等候著最終的結果。無他,許多人都在賭坊暗莊裡或多或少為這場比試押著寶呢。據小道訊息,大部分人還是相信老牌司珍坊的實力,押司珍坊的贏面大約佔了六成。
黎靜珊獄阮明羽進宮門時,迎面遇到了四皇子。他大步走過來,卻略過了阮明羽,向黎靜珊笑嘻嘻道:“黎娘子,這場比試你可要好好比啊,本王可是在你身上押來了兩千兩銀子呢。”
黎靜珊:“……多謝殿下厚愛。若是民女輸了,看來這輩子都得為殿下打工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