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羽又是那邪邪的笑容:“我要的謝禮可是很貴的哦。你想好了再回答。”
黎靜珊心跳都漏了一拍,怔怔應道,“啊?你要什麼?”
阮明羽靠近黎靜珊,近得她能在他墨黑的瞳仁中看到自己小小的人影,呼吸的氣息微微吹動黎靜珊鬢邊的髮絲。黎靜珊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亂跳起來。她能感到自己的臉燒得滾燙。
然後,她就聽到他輕聲而堅定地道:“我要你的‘珊’字品牌,作為競寶閣鎏金飾品的招牌!”
黎靜珊眸子一縮,她的一顆心轟然墜地,臉上的血色也迅速退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自嘲,儘量平靜地道:“但是我已經同意把鎏金工藝出讓了。您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鎏金品牌,為何還要我這個呢?”
阮明羽坐正身子,眼中光彩粲然,是志得意滿的飛揚神色,“因為你的‘珊’是第一個鎏金牌子。而且你已經開拓了一片市場,培養出了一批客戶群體。這些都比重新創設品牌要有利得多。”
他拿扇子的手隨意往外一點,笑得篤定:“過兩天我還打算跟何大叔談談,他的工坊鋪子,可是‘珊’的發祥地呢。”
然而,這場鎏金之爭,給司珍坊帶了的,可是大、麻煩。
從官衙回來,黎志軒就低著頭帶著女兒進了黎氏祠堂。他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沉聲問道:“那鎏金首飾,到底怎麼回事?”
黎靜瑤低著頭囁嚅道:“那些飾品就是官府抄沒的黎靜珊的首飾。我最近都在陪季哥哥,工坊的活兒沒完成,就用這些首飾交的差。”
“什麼?你明知道那些首飾不是純金的,”黎志軒臉色鐵青,一拍桌子,“你這些銘牌怎麼標的是足金?還按足金首飾來出售?”
黎靜瑤小聲道:“那些是……我讓工坊裡的人給加的。這些飾品跟真金無異,我看一般人也辨認不出,就,就……”
黎志軒一甩衣袖,抬手就要往黎靜瑤臉上打去:“你!你真是糊塗!你這是要砸咱們司珍坊的招牌嗎!”
黎靜瑤嚇得趕緊跪倒在地,哭著抱住了黎志軒的雙腿。那巴掌就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黎靜瑤哭訴道:“父親,父親!您去求一求馬老爺,他會有辦法挽回咱們司珍坊的聲譽的。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黎志軒思索良久,黯然嘆道,“你還有兩個月也及笄了。把你和馬公子的婚事早點辦了吧。”
黎靜瑤一聽,忙不迭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渴求的光彩。她卻沒看到,父親眼中深深的憂慮。
如今他們急著把女兒嫁過去,且不說多陪了多少嫁妝,只怕以後黎靜瑤在馬家也會因為這件事,被壓了一頭。
黎志軒看著女兒飛揚自得的臉,自我寬慰道,瑤兒的性格強勢果敢,應該不會受了欺負去。
於是才入夜,黎志軒就帶著一套純金頭面,和黎靜瑤敲響了馬縣令的大門。
“哼,你們今日所出的,盡是昏招!不過區區一個小女子,竟然落下這麼多把柄在她手上,當年你連她父親都拉下水了,如今卻如此大意!你不是說他們孤兒寡母,不足為懼的嗎?”馬縣令拂袖道。
黎志軒彎腰低聲道:“是。是草民疏忽了。那丫頭也是運氣好,找到了競寶閣給她撐腰,否則她也狂不起來。”
“那就是那麼生意場上的事了。本地的商家,我能幫你壓的都壓制住了。”馬縣令沉著臉道:“人家京城來的,我的手可伸不了這麼長。你也自己爭氣點吧。”
“草民明白。”黎志軒喏喏道:“司珍坊百年基業,也不是他們初來乍到,說撬就撬的。這個您放心。”
他開啟首飾錦盒,賠笑道:“瑤兒和令郎兩情相悅許久,如今瑤兒也將到及笄之齡。您看,是否先讓兩人把親定下。”
馬縣令看了那金光閃閃的頭面一眼,面色稍稍緩和下來,點頭道:“我擇日讓管家上你府裡下訂吧。”
黎志軒大喜,忙千恩萬謝著告退了。
馬縣令看他退出去,才拿起那金頭面細看。半晌把頭面放回錦盒,哼了一聲,“這手工果然比不上當年黎致遠的精細。司珍坊一代不如一代啊。”
阮家別院裡,月牙兒在黎靜珊屋子的窗欞上露出半邊臉。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眼前晃盪的,是阮少爺那張妖孽的臉:一會兒是嬉皮笑臉跟她討價還價,一會兒是散漫疏狂替她擋惡棍,一會兒是溫情柔和陪她對簿公堂……
每一張臉都讓她臉頰發燙。就連那又邪又壞的笑容,都成了迷死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