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壺水已燒開了,阮驚鴻拿起水壺注水,開始沖泡第二道茶。他給阮明羽的杯中續上第二杯茶。
阮明羽端起品茗杯,看著那嫋嫋水霧散在空中,直至茶溫,他一口喝盡了那一小杯茶。阮驚鴻和阮夫人都看定了他。
“不,這不是那套飾品的最好歸宿,她值得更好的!”
阮明羽站起身來,對爹孃行了一禮,“多謝父親母親費心,孩兒定會為這套飾品找到最合適她的,最好的歸宿。”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茶飲三道而知味,”阮驚鴻在他身後說道,“你不喝了這第三道茶才走嗎?”
阮明羽定住腳步,微微轉身,“多謝爹爹,待我最終為她尋得好歸宿後,再來喝這第三道茶。”抬步跨出了房門,大步出了正院。
阮夫人看著兒子的背影,聳了聳肩,“談判破裂。如今怎麼收場?”
“初生牛犢,意氣用事。”阮驚鴻慢慢泡著第三道茶,“隨他去。等他撞個頭破血流,自然會低頭了。”
“唉!可是不能等啊。”阮夫人嘆了口氣,“婆婆那裡催了幾次,要給三兒張羅婚事了。要不你去回話吧。”
阮驚鴻一聽,也嘆氣起來。
三月初三,上巳節。
競寶閣的春季飾品展會“花朝薈”正式開始。競寶閣借了幾個天巧堂的學員來做堂前諮客,黎靜珊也在其中。
黎靜珊在旻州時,也常在店面做銷售的活計,還常跟阮明羽出去應酬,對諮客的活兒可謂駕輕就熟。然而她也知道,應付京裡的達官貴人,和在旻州應對富戶商賈是大不同的,少不得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待。
首先是簡短而隆重的開幕儀式。
黎靜珊遙遙看著臺上,阮明羽作為競寶閣的大掌櫃,第一次主持開幕,一身青衣襯得他長身玉立,姿態卓然。在臺上站著的都是珠寶業界的前輩,論年紀都都他的叔伯輩的人。然而他已弱冠之年站在他們之中,氣場絲毫不輸那些長輩。甚至有鋒芒畢露之勢。
阮明羽就是這樣一個張揚明豔的人物,黎靜珊想,任何人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芒。
她還看到,在阮明羽身後站著的一群叔伯大佬中,有一個不苟言笑的紫衣中年人,面目輪廓似曾相識。她想了想,記不起曾見過這樣的人,也不再糾結。
開幕式後,展會對賓客們開放。一時間整個競寶閣大廳裡珠光寶氣混雜著衣香鬢影,大多圍靠在展品周圍賞鑑品評,看到合意的可以當場下定。
首飾行當大商號的展示會上的貨品,與放在店裡普通售賣的貨物不同,每一件都是當季新品,而且是獨一無二的單品。為了保證此件商品的唯一性,商號還會在貨品成交後,當場銷燬那套首飾的模板。
若同一套首飾被兩個以上的客戶看上下定,則會在展會最後一日舉行拍賣會,價高者得。而能拍出當日最高價的飾品,對於作者來說,則是無上的榮耀,也是將來進入行業時一筆濃墨重彩的資歷。
黎靜珊站在大門口迎客,邊暗自留意往來的客人,從來客的裝扮舉止中猜測他們身份。她發現果然還是商賈之家的客人佔的多數,
書香官宦之家只佔十之二三。
“黎姑娘,你果然在這裡!”
黎靜珊轉頭,就看到了程彩玉。程彩玉是戶部寺郎的千金,與嶽輕姿交好,上次在嶽王府與黎靜珊一見如故,今日在競寶閣裡再見,自是歡喜得很。
“怎麼不見了輕姿那丫頭?”程彩玉挽著黎靜珊的手,東張西望。
黎靜珊心道,誰敢讓堂堂郡主站大堂做諮客喲。還是溫和笑道,“她功課緊,不敢隨意出來。”
程彩玉哈哈大笑起來,“以前在學堂唸書,從沒見她著緊過功課,如今出來學藝,倒為‘功課’緊張起來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黎靜珊也靜靜地笑,難為她這樣的跳脫的性子,肯為了一個人完全轉變。
“她的作品在哪裡?帶我去瞧瞧。今日我過來,就是受她所託來下定的。她千叮萬囑的,讓我一定要把那套作品買回去。”
程彩玉拉著黎靜珊往裡走,“嗨,我說至於嗎。她想要什麼樣的首飾沒有,還把她那破手藝當寶貝似的。”
“正是自己親自做的,又是第一套作品,所以才意義非凡啊。”
黎靜珊自然知道那套點翠蝴蝶蘭的頭飾,對於嶽輕姿的真正意義,卻不說破,而是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理由,搪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