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棠頭飾?”黎靜珊驀然想起,自己眼睛受傷時,用金銀線做的考核作業。她在紙上三兩筆畫出大概輪廓,推到那小姐面前,“小姐說的,可是這樣的式樣?”
“正是,正是。”那小姐拍手笑道,“哈哈,原來正是出自你手啊,這看巧了。那套首飾可得了好多人稱讚呢!他們後來去競寶閣尋找,卻再沒找到類似的款式了。”
嶽輕姿拉著黎靜珊介紹,“這是戶部寺郎的千金程彩玉。”
又對程彩玉笑道,“程姐姐你可是賺到了。那可是競寶閣了獨一份,再沒有相似的版式呢。”
眾人一聽,又紛紛圍著程彩玉打聽,是怎樣一副頭面。程彩玉笑道,“過兩日貴妃娘娘的除穢宴,我戴去給眾姊妹瞧瞧就是了。”
黎靜珊微笑著接道,“若是各位姑娘喜歡,則可在競寶閣下單訂製,競寶閣內大師工匠雲集,定能令姑娘們滿意。”
眾人紛紛說好。嬉鬧聲中,黎靜珊看到嶽輕姿笑看著她,俏皮的對她眨了眨眼睛。
轉眼已到臘月二十五,宮中開除穢迎春宴的日子。
能入宮赴宴的,皆是收到了宮裡請帖的命婦貴女。嶽輕姿則讓黎靜珊扮做自己的貼身侍女,帶她進了宮。
“輕姿,這邊。”
剛進了宮門,就見程彩玉在前頭招手。她今日穿一件翠綠色襖裙,外罩淺綠色絨毛披風,發上簪的正式黎靜珊那套白海棠頭面,襯得人越發清新脫俗。
她也看到了嶽輕姿身邊的黎靜珊,笑道,“黎姑娘你也來了。這套頭面可清新可華貴,真是極好用呢。”
黎靜珊含笑屈膝行禮,“能得程姑娘厚愛,也是它的造化。”
程彩玉對黎靜珊謙遜有禮的態度很受用。她能與嶽輕姿交好,也是個爽朗大方的性子,當即笑道,“是你的手藝很好,我稍後定然跟姐妹們大力推薦你的作品。”
嶽輕姿推著黎靜珊笑道,“哈哈,黎姐姐你可是傍上金主了,彩玉他爹可是管著整個大琅朝的錢袋子呢。”
程彩玉的父親正是戶部侍郎,確實是打理著琅朝的財政款項。程彩玉笑著去撕嶽輕姿的嘴,幾人笑鬧著往宮裡走去。路上又遇到幾個官宦小姐,結伴往泰和殿走去。
一過了金水橋,原本嘻哈取樂的小姐們立刻肅靜下來,規矩的排成一列,身邊侍女退後半步在旁邊跟著,魚貫而行。
黎靜珊跟在嶽輕姿身後,悄悄抬眼打量著四周,為謹嚴肅穆氣氛所震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悄悄生根發芽。
今日大臣們會隨皇帝在太和殿行禮禱祝,並接受賞賜,而女賓們則隨意得多,由宮裡內宦引進後宮,在御花園裡賞花訪友,到宴會開始時,進殿參加宴會即可。
御花園裡銀裝素裹,然而滿園的鶯鶯燕燕,帶來一片奼紫嫣紅,歡聲笑語。這片春色中,有素雅,有華麗,有清麗,有妖冶,各展風華。
黎靜珊跟在嶽輕姿身後,秉著多看、少說的原則,留心看著往來貴女們的妝容打扮,暗暗記在心裡。
到了酉時,大殿廣場前傳來九聲鼓響,通知大臣賓客們入席赴宴,嶽輕姿就帶著黎靜珊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泰和殿左右各一個偏殿,左邊是羲和殿,為款待群臣男賓所用,右邊為碧瑤殿,試款待女賓命婦的所在。
嶽輕姿身為安平郡主,席位靠前,只在幾個公主之下。她方落座,坐在主位的貴妃娘娘就見了她,笑著對她招手。黎靜珊看她上前,偎依在貴妃膝前,有說有笑,可見她在宮中頗得寵愛。
“我聽嶽王爺說,你心血來潮跑去學什麼打造首飾?”蘭貴妃笑道,“你這孩子,你想要什麼首飾宮裡沒有,還用得著你堂堂郡主親自動手嗎?”
“娘娘明鑑,別人做好的,跟自己親手做的,感覺自然不同。”嶽輕姿嬌笑道,“而且也不單單是為了做首飾玩兒,還學了好多相關知識呢。”
她指了指貴妃腕間帶的鐲子,“比如您帶的這個蝦鬚嵌寶綵鳳盤花鐲子。若是從前,我只就看出是個絞絲金鐲。如今卻能看出,此鐲用了絞絲,盤花,暗刻等等工藝。”
她眯著眼對貴妃笑道,“嘿嘿,感覺自己變得好厲害。”
嶽輕姿嬌憨的神態逗得蘭貴妃也笑了起來,“你這孩子,聽你這麼一說,把我的興趣也勾起來了,你倒是給我說說,都學了些什麼?”
嶽輕姿眼眸溜溜一轉,說道,“我那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還是別拿到娘娘面前來給您取笑了。不過,我的侍女家裡倒是世代做首飾行當的,又跟著我進了學園伺候。讓她來跟您說道說道倒還成。”
蘭貴妃今日心情好,聽她這麼說,就讓她把那侍女招來跟前說話。嶽輕姿高興地對候在她座席後面的黎靜珊招手示意,讓她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