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的下人忙要上前去攔,卻哪裡攔得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阮明羽帶人進入房中,把一個屋子都潑得墨藍墨藍的。
陳雨薇嚇呆了,帶著哭腔問道,“表哥,你怎麼了?我是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阮明羽斜睨著她,好整以暇地走到她面前,用摺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似乎對那梨花帶雨的臉上,驚恐的表情很滿意。
他表情淡定,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讓陳雨薇不寒而慄,“好讓表妹知道,敢動我的人,我必然十倍還諸其身。”
陳雨薇滿懷恐懼地看著他,結巴道,“我、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我動了誰?”
阮明羽微微一笑,放下摺扇,“我已經報官了。官府自有了斷。”他一揮手,招呼著人往外走,道了門口又站定身子,回身道,“若是她又什麼意外,我就把那人泡在染料缸裡,醃成一塊藍肉。”
陳雨薇雙腳一軟,幾乎壓跌倒在滿地藍墨水裡,幸虧被身後的丫鬟扶住了。
阮明羽剛出到院子裡,就見陳夫人帶著人慌亂地過來,看著這滿地狼籍幾乎沒有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阮少爺這麼一鬧,陳雨薇的名聲算是被毀了。外頭的人可不管起因如何,只會嚼舌根說陳家小姐不守婦道,被人打上門來,連閨房都砸了。
“阮賢侄,你這是要幹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你這是要置雨薇於何地!是想毀了她嗎?”
“哎,伯母,此話差矣。”阮明羽把雙手舉在胸前,擺著手笑得溫文爾雅,“我對只是招呼了一下這個院子屋子,對人可是分毫未動。您若是缺錢重新粉刷,就跟我院裡管家說一聲,費用我包了。”
說罷也不顧陳夫人臉色鐵青,從她身邊越過,大搖大擺地出了陳府。
京城的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阮三少爺大鬧陳府的軼事,第三日就傳到天巧堂。
“好傢伙,據說整個陳小姐的院子都潑得藍汪汪的,根本沒法子落腳,陳四小姐當場就嚇病了。”
莊潤清這個“小喇叭”還沒等到午膳休息時間,就迫不及待地跟夥伴們八卦:“後來還是阮老爺和夫人登門道歉,並承諾幫把院子修繕一新,才把這事情給壓下來了。”
王敏芝的嘴巴張得圓圓的,“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咱們少東家痛下狠手呀?”
“據說——據說啊,”莊潤清壓低聲音,神秘地道,“據說是阮三少鍾情於陳小姐,但陳家小姐與別人暗通情愫,阮少爺氣不過以此洩憤來著。”
小莊說著就感到背後涼颼颼。轉頭一看,卻見傅金宇惡狠狠地盯著他,那眼神看得他心裡直發毛。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挪了挪身子,就聽黎靜珊問道,“那阮少爺怎麼辦……他有沒有被罰?”
莊潤清撓了撓頭,“罰是肯定的,聽說今日他就沒有去競寶閣店裡。具體怎樣,就不知道了。哎,阿珊你緊張什麼?”
黎靜珊:“……”原來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她尷尬地笑笑,掩飾道,“畢竟是怎麼頂頭老闆,自然關心多一些。”
“哦,這種神仙打架的活兒,咱們小民看著就好,少去摻和。”莊潤清諄諄善誘,教育黎靜珊正確的看熱鬧姿勢。
黎靜珊笑笑沒有說話。心道,不想摻和也摻和進去了,這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吧。
好在課休的時間結束了,先生近來,大夥兒忙各自歸位,開始忙活起來。
王敏芝湊了過來,“阿珊,我的芙蓉石用完了,懶得去領,把你的先勻我幾顆。”
黎靜珊看了眼裝彩石的格子托盤,滿眼藍色根本分不清哪個是芙蓉石。她把整個托盤端起遞過去,“你要什麼,自己拿吧。”
王敏芝忙接住那碩大的托盤,嘟噥著道,“你挑幾顆給我得了,哪裡用這麼費事。”
孟姝聞言,抬頭看了黎靜珊一眼。黎靜珊忙心虛的低下頭,勉強笑應道,“給你一整盤,自己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王敏芝果然高興起來,“哈,那就多謝了,我就多挑幾種,過後再還你。”
學員們練習用的材料,都是天巧堂專門配置的,允許學員隨意取用,只是要做好登記。因此王敏芝有歸還一說。黎靜珊不在意地揮揮手,意思是還不還隨意。
她的心思如今不在這上面,滿腦子想的都是,阮明羽受了怎樣的責罰,到底重不重?連店裡都不能去了……
好容易捱到了午歇時間,黎靜珊二話不說就往天巧堂外走,卻越走越躊躇。以她如今的身份,自然無法這麼貿然上阮府去看望阮明羽,只能找阮書阮墨打聽訊息。只是,要去哪裡找那兩個小廝呢?他們是在阮家一併被罰了,還是在店裡當差呢?
她毫無頭緒地走到門外,意外地看到,阮書就倚著門口的大石獅子,笑看著她。
“少爺說,你聽到訊息一定會急壞了,吩咐我過來先跟你通個訊息。果然被他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