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璋不置可否,訥訥地接過,放進懷裡貼身收好。
“這你就不懂了。”身後傳來阮明羽戲謔的聲音。
“妹妹送給哥哥的荷包,哪裡是能隨便換的?”他看著黎璋,似笑非笑道,“黎兄,我說得可對?”
“額,是……不是……”這話讓黎璋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囁嚅兩聲,道:“沒什麼事,我先回山上了。”忙轉身出去了。
黎靜珊也不知這平時還算謙和的少東家突然抽什麼風,忙跟他施了一禮,匆匆躲進手工作坊去了。
阮明羽看著那兩人做鳥獸散,也鬱悶自己那無端端冒出的不爽,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他撇了撇嘴,轉身回偏廳繼續核查賬目,卻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半個月後,陸續有參與角逐的工坊師傅交上了設計圖稿。只是大家都明白,真正的競爭,只會是在黎靜珊和丁墨之間。只有他們二人,才有這樣的才華和實力,去贏取那個參加賽寶大會的席位。
這段時日,黎靜珊也是待在設計工坊裡早出晚歸。她還多次去找何夫人,詳細瞭解她的真正需求,幾易圖稿一直近月底,還沒拿出最終定稿。
阮明羽也不催,只是見那設計工坊裡的燈火亮得越來越晚,心裡那點小不爽有冒了出來。
這日終於忍不住了,下工時徑直走到設計工坊門口,在門扇上用力敲了敲。
黎靜珊抬頭,正見他站在門邊,屋裡的燈光把他精美的臉部輪廓打得半明半暗,有驚人的立體感。
“行了,我說拼命三娘,”阮明羽的聲音帶了點不耐,“為個設計這是連飯都不吃了嗎?”
“啊,這就回了。”黎靜珊忙站起來。她描圖描得入了神,沒注意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她看了看畫了大半的圖樣,似乎有點捨不得立刻就走。
阮明羽看在眼裡,眉宇間更是不耐,掰著指頭數道:“今日是冬月二十四,你這個月共回了別院五次,只有三次給我做了花色擺盤的晚膳。你是不是忘記了,在別院裡還當著一份差使?”
黎靜珊一拍腦袋,然後幽怨地看著阮明羽。
阮明羽裝作沒看見那絲絲撓人的小眼神,轉身往外走,“今日跟我會別院。馬車在門口等著了。”
黎靜珊無法,只得快速收拾好東西,跟著阮明羽出了門。
上了馬車,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不知是黎靜珊自己心裡發虛,還是今日阮少爺心情不佳,她總覺得這車廂裡的氣氛微妙——那種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微妙。尤其是那花孔雀少爺,時不時用那種很撩人的眼神看著她時。
要死啦要死啦,這段回家的路途不短,這麼下去,車廂裡的空氣會不會爆炸?!
為了緩解這尷尬,黎靜珊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說司珍坊不屑於加入珠寶行業商會的嗎?怎麼這次也報名參加賽寶會呢?”
阮明羽移開落在她耳畔的目光,笑了笑,“你二叔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沒落了。今年一年,司珍坊的售賣量一直在下跌。雖然今年的銷量排名還沒出來。不過猜也能猜到,司珍坊已經不可能佔據旻州首飾的大半壁江山。”
他轉著手上的扳指,冷冷一笑:“黎志軒不過想抓住末日餘暉,透過在賽寶會上奪魁,掙回幾分顏面。”
黎靜珊心裡頗不是滋味。她也沒想到,父親離去後短短兩年時間,司珍坊竟然沒落成這樣。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憤懣,道:“黎志軒那惡人,把我父親的心血都敗壞了!”
阮明羽瞥了她一眼,“他敗的何止是你父親的心血,整個司珍坊的聲望,都敗壞在他手上了。”
黎靜珊默然。她知道,他說的不僅僅是旻州司珍坊,而是從京城到地方,“司珍坊”的這塊招牌!
“所以決不能讓這樣的人,坐上行業商會大當家的位置。”阮明羽看定,鄭重道:“你不是為了你們家族的私仇,也不是為了你與他的私人恩怨,而是為了旻州城整個的首飾行,在爭取這個競賽的席位。”
黎靜珊沉默半晌,心虛地小聲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打敗司珍坊呢?”
阮明羽挑了挑眉毛,笑得很好看,“你是不相信自己的實力,還是不相信我的眼光呢?”
黎靜珊在那醇釅而溫暖的笑容裡定下心來,也露出同樣溫暖的微笑:“好!”
到了別院,阮明羽下次剛想說什麼,黎靜珊已經自覺的鑽進廚房忙活去了。他看著她的背影,好笑地搖了搖頭。
一時黎靜珊提了食盒,送到上房,在桌上擺好了菜餚。正要站到少爺身後,準備伺候著,阮明羽睇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坐下一塊兒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