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競寶閣設計的飾品裡,還沒有專門為大戶高門打賞下人設計的系列。而這也許是整個旻州城的首飾行,都沒有考慮過的領域。
她壓著開拓新領域的狂喜,溫和笑道:“多謝夫人指教,我們競寶閣可以為您量身定做這年節飾品。直到您滿意為止。”
“那感情好,”何夫人點頭笑道:“我好些朋友都想找好的年節封賞。若是你們做的好的,我也可以為你們推薦一番。”
黎靜珊恭送何夫人出門,立刻去尋阮明羽。
阮明羽聽著她的稟告,放在案上的手指輕輕敲著桌沿。
“一年中大戶人家要封賞的時節不少,還有……”黎靜珊嘴裡說著,眼睛卻瞟著那雙輕輕敲動的細白手指。
那雙骨節勻稱的手上,帶著一個碧玉扳指,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白玉般的膚色襯著秋水般的碧色,本該清雅柔順的色調,竟然極其奪目張揚。讓黎靜珊錯不開眼。
黎靜珊暗暗嚥了口唾沫,強迫自己移開眼,看著阮明羽。卻不妨一下撞進他幽深如海的墨眸中,竟忘了要說什麼。
“還有什麼?”阮明羽手上的力道加重,發出輕輕的“咄”的一響。
“還有……若是家裡有個什麼過壽迎親的喜事,也會大肆封賞。”黎靜珊連忙回神,接上思路繼續道。
她越說越興奮,上前兩步,手撐在桌子邊緣,隔著巨大的桌案傾身俯看阮明羽,“這本來就是個極大的市場,又洽合了平民需求,正是咱們競寶堅持要走的路線!”
阮明羽微微往後靠,拉開一點距離,目光落在她衣領裡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頸上。
纖細,秀麗。阮明羽想。
沿著脖頸往上,是白膩的耳垂上釘著的耳釘。用黑曜石做成的一個大圓圈上搭著兩個小圓圈——哦,就是她說過的老鼠形狀。
到底什麼老鼠能長成這樣?阮明羽想,不過那純粹的黑色,更襯出她面板白皙。
“……少爺?”
阮明羽撇開目光,掩飾地咳了一聲,道:“在京城裡,確實常有這樣的大戶人家定製打賞的物件兒。不過都是專門定製的,沒有推出過通用的款式。”
他不自覺的轉著手上的玉扳指,“主要是賞賜的大都是金瓜子,小銀餜之類,下人們最要緊的是得到實惠。給錢比給什麼都實在。所以不管怎麼設計,總有不討好的。”
黎靜珊點了點頭,思索道,“只是金瓜子銀餜子太平常了。因此何夫人提出的要求:新穎,喜慶,大氣,還是挺能討大戶的老爺主母們歡心的。”
“你忽略了她的最後一個要求,實惠!”阮明羽伸手拿起桌上的小茶壺,斟了杯茶,“滿足以上要求的飾品,還能實惠嗎?價格肯定低不了。”
“用鎏金和水晶做主料就可以!”黎靜珊篤定道:“神女魄的飾品剛出來沒多久,鎏金也還沒流傳開來。新穎沒問題。”
阮明羽端茶的手一頓,沒喝到嘴裡,“這些材料惠而不費,倒是夠‘實惠’。”他挑了挑眉梢。
“金燦燦的飾品足夠‘大氣’,”黎靜珊介面笑道。
阮明羽索性放下茶杯,也看著她笑,“剩下的‘喜氣’,就看你的妙手設計了。”
“遵命!”黎靜珊響亮的應了一聲,輕快的退了出去。
阮明羽看著她轉身時,湖青色的裙襬旋起半張,恰似漾起的浪花。
——好看。
阮明羽舔了舔嘴唇。
然而這個提案在議事會上提出時,卻引來了爭議。
“這個想法是不錯,但也不一定只有鎏金和神女魄的工藝能做呀。”丁墨首先發難,“這個訂單算進店裡年節的售賣量的,按過往傳統,就應該是各位工坊師傅都拿出設計圖稿,供客戶選擇。”
阮明羽手上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純金小和尚——那是黎靜珊專門為他打造,送給他侄子的禮物,微微笑道:“丁爺說的不錯。只是這雖說是計入年節的利市裡,但這單子利潤不會太高,設計費是不單獨計算的。不知那位師傅想加入呢?”
阮明羽這話說得委婉。其實設計工坊的師傅都心知肚明,設計圖稿只有真正用於製作,才會有紅利,一張圖紙是賣不了錢的。
但自己的圖稿被店裡採用得越多,在工坊裡的威望就越高。這是隱形的財富。而丁墨之所以要提這個,不過是為了要在設計工坊裡爭一席之地罷了,說白了,還是為了掌事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