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黎志軒怒道:“弄成這樣的局面,你讓我怎麼能開這個口!”
曹氏大驚,拍門道:“老爺,老爺。出什麼事了?有話好好說,瑤兒她還小啊!你開開門!”
良久,黎靜瑤才紅腫著眼睛開了門。曹氏把她攬在懷裡,安慰著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說給娘聽。”
又對黎志軒道:“老爺,司珍坊裡還不是您說了算,有什麼事不能幫襯一下的?”
“你當這司珍坊是我開的嗎!”黎志軒指著黎靜瑤,手指發顫:“你問問你的好女兒,她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又冷笑道:“哦,不對,是她什麼好事都沒做!”
曹氏忙低頭哄著女兒,問起緣由。
黎靜瑤抽噎道,“今年七夕和中秋,我都沒有拿出新的飾品圖樣來,用的還是去年的舊款花色。如今售賣額和銷量不好看,今天的議事會上,其他掌事……就此發難了。”
曹氏驚疑地看向黎志軒。她知道黎志軒接管司珍坊後,就把女兒提上了掌事的位置。後來因為女婿反對她管銷售,就一直負責飾品花色設計。
她對生意上的事情不瞭解,只知道女兒管理的是個重要部門,卻不曉得為何會受責難。
“銷售何止不好看,連往年的三成都不到!”黎志軒冷笑道,“不單單是今年七夕,從我接掌司珍坊,你只推出過一套頭面設計,其他不過是零散的式樣。從今年開始,你就沒有推出過任何新作品!”
“今天各掌事都說,別人家的花色款式都輪了三四回了,咱們這還拿著去年的舊款糊弄誰啊!”
他越說越氣,把茶盞往地上重重一攢,碎瓷四濺:“這話讓我怎麼回!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爹,我,我也有難處。”黎靜瑤也委屈,“自從年初季哥哥聽那阮家小子挑撥,總是對我疑神疑鬼的,回家晚點都再三盤問。如今對我也不如以前了。公爹的身子又不好,我自然也得先顧那頭啊。”
她用帕子捂臉哭泣道:“家裡又有幾個不安分的丫鬟……我,我若是不留意些,哪日這少夫人的位置還不知道誰來坐。”
曹氏心疼地仔細端詳黎靜瑤,看她果然比出閣前憔悴許多,忙摟在懷裡心肝寶貝地哄著,又道,“老爺,您總不能看著瑤兒被逐出去,那才是傷了咱們黎氏嫡支的臉面啊。”
提起黎氏嫡支,黎志軒了臉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一直憋著一口氣要超過長房的大哥,今天的掌事會上,好些老人話裡話外,卻都是說起當年黎致遠的好。
他沉吟半晌,終於道:“我會想辦法先把這事壓一壓。瑤兒,你當務之急是趕緊先設計幾件拿得出手的圖樣。離正旦年節還有幾個月,你可不能再給人落這樣的口實!”
黎靜瑤忙不迭點頭應了。曹氏才放下心來,招呼父女倆出去吃這頓堪當夜宵的晚飯。
黎志軒看著外頭不見星月,黑沉沉的天,長嘆了口氣。
倏忽迎來了九月三十日的佛誕節。
丁墨和藍宇對這個由他們少東家推動起來的節日挺好奇,前期又見競寶閣上下為這個節日興師動眾地準備著,也上了心。
今年的佛誕節由洪掌櫃一手打點。他由阮明羽指點,給大觀寺主殿的佛像裝了金身,又給寺內眾沙彌每人送了一套新僧衣。美其名曰“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終於取得了在佛誕節那日,在寺內搭臺售賣的特許。
為了這次售賣,競寶閣又是好一番準備,除了佛珠手串之外,還有小件的玉佩,掛墜等飾物,都是跟佛家有關。
三位管設計的管事,就要負責這些飾物的設計和監造。
黎靜珊曾善意地提醒丁墨和藍宇,“佛誕節上去燒香許願的,還是老百姓居多,達官貴人也有,卻不愛在這種場合買東西。因此做的物件不可太貴了。”
丁墨哼笑道:“都是一些窮鬼,還能買什麼。”
藍宇則頷首謝道:“多謝姑娘提點。”
黎靜珊盡了本分,笑著福了福身,去跟阮少爺交設計稿了。
她這次交上的,是一組十個憨態可掬的小和尚鎏金掛件。一個個胖嘟嘟的小和尚,圓頭圓腦地或打坐或鼾臥,或笑或惱,活靈活現,生動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