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嗤地笑了一聲,不再答話。
黎靜珊拿起那衣服看了看,突然道:“這衣服的花紋是緙繡雲紋的圖案,印子的位置又正好在近肩膀的位置,娘子能否用與衣服同色的絲線,繡上幾朵雲紋,覆蓋過半個肩頭,即遮掩了那個印子,又做了裝飾。我畫個圖樣,娘子你看是否可行?”
說著拿了裁衣服用做標記的粉筆在衣服上描了起來,幾筆畫出幾朵祥雲紋。
繡娘細細一看,想了一想,“我且試試吧。”說著配好了繡線做起活兒來。半晌弄好,果然效果很好。珍兒歡喜笑道:“果然是很好看,整件衣裳都靈動起來。多謝娘子!”又看了看黎靜珊道:“也謝謝妹妹啦!”
黎靜珊忙辭了謝。她卻覺得珍兒對她的道謝,跟對繡孃的不盡相同。那話音裡總似帶著一絲不甘不願,似乎是戒備,又似乎是惱怒。然而珍兒臉上的笑意如此燦爛真誠,她只當是自己過慮了。
珍兒拿著那修補好的外衫回到正房,正巧看到阮明羽準備換衣服外出,見了她手上的衣服,道:“不是說那汙漬洗不掉了?拿去丟掉算了。”
珍兒把那衣服展開,笑道:“這是公子日常愛穿的衣物,丟了可惜。奴婢想著也許用些刺繡遮掩,說不定能救它一救。少爺請看?”
阮明羽隨意掃了眼,眼角微微一挑,嘴角一翹露出柔和的笑意,說不出的勾人:“哦?是不錯,這雲紋有些意思。是你想出來的?”
珍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頰邊飛起紅霞,“是奴婢畫的,拿給作針線的繡娘幫繡上去。少爺喜歡就好。”
阮明羽點頭笑道:“好,很好。難為你有心了。今日就穿這件吧。”
珍兒欣喜不已,拿著衣服地上前,“是,讓奴婢伺候您更衣。”
阮明羽眼光幽深不明,眸子一轉,瞥了屋裡的阮書一眼,阮書上前接過衣服,對珍兒笑道:“這等事情哪敢勞煩珍兒姐姐,您就給小的在少爺面前一個露臉的機會吧。”
珍兒面上發燒,也只得尷尬地行禮告退。
阮書阮墨伺候阮明羽換了衣服,隨他出了阮家別院。直到馬車上路了,阮書才忍不住道:“少爺,您方才看珍兒的眼神,是……懷疑她撒謊了?”
阮明羽睨了阮書一眼,又問阮墨道:“阿墨,你說呢?”
阮墨木著一張臉,道:“她是說謊。”
“你怎麼知道?”對著阮墨,阮書可沒這麼好耐性,好奇問道:“你從哪裡看出她說謊?”
阮墨依然面無表情,聲音平平道:“我就是知道。”
“少爺,你看他!”阮書指著阮墨,滿臉委屈地叫道。
“你自己眼光不行,倒怪別人。”阮明羽笑著虛點了點阮書,“這件衣服幾日前就染了汙漬,若是繡圖遮掩的主意真是她想出來的,以她處處爭先的性子,當時就算沒想好用什麼圖案,也會先跟我來說明,得了我的首肯再歡天喜地的去弄,而不是弄好了才來跟我顯擺。”
“哦——原來如此!”阮書恍悟,想了又想,道:“這麼說,這主意是那繡娘出的?”
“八成如此。改日我倒想去看看那繡娘。哈,咱們院裡人才可不少啊。”阮明羽輕笑,眼角眉梢微微挑起,滿是俊秀風流。
“那——珍兒姑娘,爺打算如何處置?”阮書又問。
“不如何處置。不過是屋裡爭寵的一些小把戲,無傷大雅,只要不過分,隨她去吧。”阮明羽眼簾低垂,不甚在意。
阮書又恍悟地點點頭,看到阮墨依然木著一張臉,半分表情也沒有,不禁問道:“木頭,難道你又知道了?”
阮墨老實答道,“不知道。”
阮書得意笑道:“哼,我就說,我都還沒明白,怎麼可能你又知道!”
“因為沒有姑娘為我爭寵。”阮墨淡淡道,“你也是!”
話才說完,阮書撲上去與阮墨捶打起來。阮明羽在一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