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和平常並無異樣,平靜的氣氛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安穩,可對於大將軍府的白玉珠來說,只要看到風夜寒,她就沒有一刻是平靜的。
老夫人守在白玉珠和風夜寒一宿,翌日,被白玉珠給強迫下去歇著,而她坐在床邊看著氣息平穩沉睡過去的他,心裡很不舒服。
眼中凝滿了苦澀,心裡抽搐的生疼,舊傷未好又新傷,她這幾個月來身體從沒有痊癒過,至於他也是如此,舊傷加新傷……
扭頭,她選擇不去看他,身心劇烈的疼痛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她雙腿跟灌了鉛似地慢慢走到紫兒面前,她拿帕子輕輕地擦去紫兒臉上的草藥,朝著紫兒點穴,隨後就看到紫兒悠悠轉醒。
御醫的藥紫兒用了好幾天,紅腫的臉頰始終沒有消腫,她親自的配藥磨成的粉敷在紫兒的臉頰上,一宿之後,腫脹的臉龐已是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淤青還是無法消失。
紫兒轉醒之後,惺忪的眸子慢慢恢復清明,下一刻看到自家小姐蒼白如紙的臉頰,她鼻子一酸紅了眼眶,哽咽道:“小姐……”
白玉珠伸手擦掉紫兒臉上的淚珠,扯出一抹笑意,柔聲道:“不哭,在大將軍府沒有人能夠傷害到我們。”
“嗯。”紫兒哽咽的哭著。
白玉珠輕撫著紫兒的後背,她們兩人的心緒分外的複雜,過了很久,她喚來婢女將紫兒帶下去沐浴更衣好好的休息休息。
婢女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將香炭放入暖爐之中,而後悄聲的離開,她一直目睹著婢女的舉動,不知道是房內空氣真的稀薄,還是身心疲倦的讓自己喘不過去,她感到了窒息。
轉頭,從一旁椅子上起身走到窗邊,伸手輕輕地將花窗推開,迎面撲面的是寒意,讓身穿單薄的她不由的打了個寒噤,抬首望天,霧沉沉的天透著壓迫感,空氣之中帶著一絲寒梅的芬香,望去窗邊的冬梅開出了純淨的白色花朵,幽幽清香。
深吸一口氣,之前的壓抑感隨著新鮮空氣進入胸腔在一點點的消散,這幾日沉重的身心在這一刻才卸下,她感受著難得的輕鬆……
躺在榻上的風夜寒,那垂放在錦被上的手指微微動彈了下,如扇的睫毛微顫,然後慢慢睜開狹長的眼眸,眸中並沒有帶著剛醒來的惺忪感反倒是苦楚,記憶朝著他的腦海襲來,他下意識的看去,卻並未看到自己面前有任何人。
這一刻,徹骨的疼痛朝著他襲來,再者就是驚惶無措,他手腳並用便是坐起身下床去找白玉珠,然而,重傷的他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下刻便從床上跌落在地。
而正好這個視角,讓他在抬眸的剎那便看到了立在窗邊的白玉珠,驚慌失措的心在此刻被喜悅所取代……
白玉珠豈會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一直注視著不遠處冬梅樹的自己慢慢收回視線,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一點點的被難過所取代,終是慢慢轉過身看去……
當風夜寒看到白玉珠轉身而後的神情,他整個心都為之一震,只因他在她清透的雙眸之中看到太多的苦澀與無奈,這讓他難過到恨不得將她強擁懷中,他不喜她露出這般的眼神,一點都不願意。
白玉珠就呆呆的望著跌倒在地的風夜寒,英俊無雙的面容美得讓女子們慚愧不如,頃長的身軀或許因為傷痛的原因失去了平常咄咄逼人的威嚴氣勢,他此時狹長鳳眸望著自己露出心疼和歡喜……
本沒有一絲力氣的風夜寒在看到白玉珠如此痛苦的神情,忽然的不知從何處湧來了一股力氣,他雙手撐地胸前撕心裂肺的痛讓他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彷彿隨時消失的那般。
白玉珠眼睜睜的看著風夜寒眉目間的堅毅,下一刻,她就落入了一個滿是藥味的懷抱,而這個懷抱是自己刻骨銘心都無法忘記的懷抱,她呆呆的任由著他抱著,感受著他氣息的不穩,聞著他身上的藥味,感受著他似乎很怕自己推開他的強勁有利的臂彎。
白玉珠沒有推開自己,這讓他很開心,風夜寒鳳眸滿是高興和疼惜,身體的劇痛完全抵不過他心中的歡喜,他在她耳畔柔聲道:“玉珠……玉珠……”
他卻不知,白玉珠在聽到他語氣包含著深情和害怕的聲音時,她心越發的痛苦,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道:“放開我。”
正高興的風夜寒在聽到白玉珠這句話時,整個人一僵,就連臉上的欣喜在此刻僵住,他多麼的不願意放開她,只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一生都不放開
,可他同樣也瞭解她的脾氣,那死死地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身體中的臂彎一點點的鬆開,最後,他與她四目相對。
白玉珠早已斂下之前的情緒,她眸中冷漠的就像冬日的冰凌,鋒利而充滿寒意,只是自己明白,當他抱著自己的時候,自己感到了一種充實安,彷彿久違的溫暖。但,當他真的鬆開自己時,充實的心瞬間空落落的難過。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得到了便不會珍惜。”她直視著他一字一句道,然後不等他開口,她直視著他深邃的鳳眸沉聲道:“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老天的恩賜,然而,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卻沒有恩愛在一起,那麼只有一個結果,終究還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