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她呆呆愣愣的俯身跪地,景元帝踏進門前,看都沒看她一眼,秀兒也趕忙跟著跪下,兩人心跳得厲害,生怕剛剛娘娘說過的話,被皇上給聽到。
可貴妃卻半點不在意,清澈的眸子裡帶出了笑,她向著兩個貼身的宮女吩咐道,“你們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軟軟的手扶著床邊,要坐起身子,皇帝虎著臉,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的道,“既然不舒服,就彆強撐著。免得等下再累壞了身子,回過頭來,又埋怨朕。”
兩個宮女還沒走太遠,耳朵裡聽到了這話,核仁立時就大鬆一口氣,秀兒不懂這帝妃二人相處的模式,兀自還在後怕著,已被核仁快速的拉了走。
等出了門,核仁手拍著胸口道,“還好還好,皇上這一來,娘娘就高興了。”
秀兒莫名其妙,“可是看起來皇上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那是娘娘與皇上之間的事情了。娘娘總是愛惹皇上生氣,皇上也總是寵著……唔。對了,這天氣慢慢熱了,趕緊去做些滋補的湯,再拿進去給主子用。”
喜滋滋的掠著裙襬跑去了廚房,秀兒一個人呆呆的站立在廊簷下,想著核仁剛剛說過的話,更是奇怪的不行。
“難道,這是主子間的又一種相處方式?”
倒是,蠻奇怪的。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核仁跑了幾步不見人,立時又招呼著她,秀兒忙答應一聲,跟了下來。去了錦宮的小廚房,月嬤嬤正一個人,將小廚房的裡裡外外都收拾打掃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見得兩人到來,便上前道,“核仁姑娘,秀兒姑娘,可是娘娘那邊有什麼需要的?”
核仁詫異,“你怎麼知道?”
月嬤嬤笑,“兩位姑娘也是娘娘身邊有頭面的人了,若是娘娘沒什麼事,兩位姑娘也不會來的。”
核仁撇撇嘴,“別看你人長得不怎麼樣,倒是這心眼蠻靈活的。唔,對了,皇上來了錦宮,你這裡做一份甜湯,再做些滋補的湯送過去……對了,一定要仔細些啊,可千萬別落了不該落的東西進去。”
一邊說著話,又不動聲色的仔細觀察著月嬤嬤,倒是月嬤嬤面色淡定,而不卑不亢的應聲下去準備甜湯與補湯了。
這樣的結果,沒抓得住人家的把柄,反把自己弄得迷糊了,可也更加堅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娘娘的懷疑是有道理了。
如果冷靜淡然的月嬤嬤,按說無任何異常可尋,可偏是她太過冷靜,就顯得不正常。
內殿中,帝妃二人相擁於床頭,貴妃身體不好,皇帝就抱著她,一對冷峻的眉色,幾乎凝成了肉疙瘩。
“小和子派人報信,朕還不信,你怎麼就又吐血了,不是好了嗎?還真是被惠妃給氣的?”
若當真如此,他之前壓下的懲罰就太過輕巧了些!
聽了這話,軟軟的御前奉茶小女官,便笑嘻嘻抬了頭,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皇上,您是在心疼臣妾麼?”
“少給朕往遠的扯。朕問你,到底得怎麼回事?朕看你現在也沒什麼大事,難不成剛剛的吐血,是刻意而為之?”
就如同他心裡猜度的那樣,是她故意去招惹四妃?
“皇上,您之前說過的,臣妾要慢慢學會成長,不能總要時時依賴皇上的。”
一次又一次的慘痛告訴她,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信。
哪怕是恩寵如同皇上,他也總會有看不到的時候。
而甘露殿兩次生死危機,蘇錦言將這句話的意思,理解得更為通透。
皇帝身體一震,慢慢的低眸看過她,好久,才輕輕的問她,“錦兒,你可是心裡在怪朕?”一次,兩次,他都沒有來得及去救她……以至於總會將她陷於危險之地,而不得周——如是這般,她心裡有怨,也算是可以理解。
可沒想到,軟軟的小貴妃,卻是帶著暖暖的笑,依然眨巴著眸光看著他,“不,臣妾一點也不怨皇上。禍兮福之所倚,皇上給予臣妾的,已然足夠……”
能將她從一個小小的灑掃宮女,只用了僅僅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就一路提升到貴妃之尊,皇帝對她寵,已然到了極致。
自然也會惹得後宮諸妃眼睛發紅,而這些榮光背後的中傷與磨難,她便是再多承受一些,也是應該的。
“不許胡說。有朕在,什麼是夠?朕還要想著這以後一輩子的時光都要與你牽著手一起走。”
不悅的皇帝不喜歡聽她的遲暮之言,所謂足夠,只是當下,他沒有來得及給她的,還很多,很多。
比如,他們的孩子……
“好啦,臣妾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