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宗民的聲音透著忠心,透著憤怒,“老臣遠在邊關,都能夠知曉這妖妃所敢做下的種種妖孽之事。若皇上還要被這妖妃矇在鼓裡,老臣願意以死忠柬!”
橫眉立目站於萬民之前,文武百官之首。華宗民單單隻一個人,他身上所攜帶的千軍萬馬之氣,已然如同鐵蹄踏境,蕭蕭怒水之寒。
迎面撲過的殺意,如凌遲一般撲到身上,錦言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卻是倔強的咬緊下唇不出聲。
只要皇上不放棄她,那怕是與天下所有人為敵,她都統統不在乎。
“華愛卿……你風塵僕僕歸來,一路也累了,還是早點回去歇了吧。至於八百里加急之事,朕心中自有定論。”
到底是誰,膽敢假傳聖旨?
一瞬間,眉眼沉沉戾下,隱著數點寒光,似是無意,更是有心,向著天下萬民緩慢掃過,立時間,無人敢接皇帝鋒芒,齊齊低眸,不敢對視,皇帝終是一聲冷哼,大手緊緊抓了女人的小手,忽的踏前一步,對滿臉不服的華宗民道,“皇后之下第一人,華愛卿覺得錦嬪不夠資格,那麼,錦貴妃……可夠資格?”
一句話,倏然將已然降下一級的錦嬪娘娘,瞬間就連升兩極,提到了貴妃的位罡!
立時,華宗民竟是覺得自己幻聽了,不敢置信的驚呼道,“皇上,您……”
“給我閉嘴!朕的家國大事,是拿來與你商量的,你是朕的大將軍,邊關安危,朕靠你。可這些朕的後宮小事,華大人就不勞操心了吧?難不成,朕要與誰生孩子,還要先問過華大人不成?”
年輕的皇帝冷著臉,慢慢的一字一頓說著話,他還年輕,還正值壯年,更加由不得別人對他的後宮如此的指手劃腳。
“難道朕以後寵幸誰多一些,還要看愛卿的臉色嗎?”
又再度加句話,皇帝慢條斯理的說,聲音不大,倒是把華宗民嚇得立時單膝跪地,身上的鎧甲嘩嘩的猛響,透著銳氣,更透著寒意。
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又看看他身後帶進來的一隊親衛軍,眸光裡漸漸便更多了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華大人,本妃還要多謝華大人鼎力相助,才能讓本宮在一瞬之間,站到如此高位,與皇上並肩天下。”
靜靜看著這君臣二人你來我往,才剛剛榮升為錦貴妃的錦言女子,略略頓了頓心情,壓著心中極是古怪的滋味,向著華大人很有禮的微微施禮。
華宗民愣愣扭過頭,看著她,忽然猛的張嘴,狠狠吐出一口血,二話不說,扭了頭,踉踉蹌蹌的走了。
錦言愕然看著,片刻,又輕輕的抿了唇,眼裡冷意隨之而起,但很快,又變得無奈,軟弱。
景元帝古怪的看著她,“錦兒,你……”
錦言強撐著笑意,虛弱的軟了身子靠過去,景元帝扶著她,便聽她軟軟的聲音在耳邊說道,“皇上,臣妾並沒有想做貴妃娘娘。臣妾是見皇上被華大人逼得厲害,臣妾心裡氣不過……”
所以,才借勢去氣人。
皇帝啞然一笑,不由得會心道,“你這女人,也算是有心了。不過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倒是你之前也是錦妃之位,目前更進一步,也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倒是閉口不提那曾在暴怒之下,被降級之事,他不理,錦言自然也不提。總歸只要皇帝高興,便是突然封了她皇后,也是可以的。
皇后?
想到皇后的事情,錦言便又覺得不安,“皇上……”
她輕輕的站穩了身體,張口欲言,皇帝卻先讓她平靜一下,當即又與天下萬民歡樂一堂,親和有力。
這之後,等得萬民情緒都漸漸高漲,終於差不多將“妖妃”一事丟擲腦外之後,皇帝這才鬆一口氣,告之梁總管,可以讓萬民散了。
正值冬寒的天氣,帝妃二人走一趟奉天殿回來,即使有著寒衣暖氅裹著身子,錦言又再度病了下去。
連續數日高熱不退,皇帝看在眼裡,急在心中。
數次召見太醫詢問病情,只道娘娘身體太弱,需要靜心調養,再不可輕易受寒,皇帝更加後悔,那一次的奉天殿之行,為什麼就不能再等等?
可轉念又一起,終是等不了的。
這一日,正月初四,眼看過了初五,新年的沐休之日便要結束,而自皇后身亡之後,一直停靈寧安宮,皇上沒有吩咐人發喪,自然也無人敢提這事。
倒是這冰天雪地,正值隆冬時節,皇后的屍身並沒有損壞。
初四,午時過後,皇帝踏著滿地的積雪過去,一步一個腳印,像是一步一步走著人生,慢慢便行至寧安宮。
這裡的雪,皇上特意命人不去打掃,就是想要給皇后留著。
一如錦宮裡的雪,皇上也不許人去打掃,是為了留著給錦貴妃做樂子。兩種留,看起來都一樣,可一個是寵,一個是冷。
“皇上,積雪路滑,皇上小心腳下。娘娘的玉棺便停在這院子裡,天氣比較冷,儲存得很好。”
梁士前方引領,彎著腰身搭著手,皇上扶著上去,自然走得步步穩健。倒是梁總管自己,歲數大了,走不穩了,數次眼看著打跌,又慌亂的站好,皇帝看著心急,索性將手一放,喊了小丸子道,“你來。讓你師傅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