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扶起來,原本就已蒼老的臉色因為主子的離世,而越發哭得不成人形,形如惡鬼,見之慾嘔,景元帝只一眼又趕緊把她打發下去,“忠僕!賞!”
錦言入了內殿,便正巧見這一幕,容嬤嬤一瞬間形如枯槁,看起來是真的傷心,眼淚是真的,拗哭也是真的,可她心中就是覺得怪異。
似惠妃那樣心大脾氣也大的人,怎麼就可能輕易的中風而死了嗎?
“皇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她邁步上前,低聲而問,柔柔弱弱的身子是吹陣風都要飄出去的模樣,身上攏著大氅,手裡攏著手爐,就算是坐著暖轎過來,鼻尖也有些微微的紅。
“你過來做什麼?寶華殿出了事,朕來就可,沒你的事。先回去吧!”
景元帝皺眉,惠妃突然之死,讓他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往日這個女人是不招他喜歡,但到底是愛過的女人,若是不愛,又何以讓她晉升四妃之位?
想起前塵舊情,心中若有惆悵,更多的是複雜。
帝王之愛,向來淡薄如水。
“是,皇上,臣妾這就回去。”
錦言屈膝,行了宮禮,由核仁相扶,慢慢搖搖又出了宮門,等得身後哭聲漸遠,錦言駐足又回頭看,眸間深深怔忡,是微微喃喃的茫然,失落。
是不是在她百年之後,皇上對她,也是這般無情?
“娘娘,該走了,天寒雪大,免得一會兒無法下腳。”
核仁在邊上輕輕催促,又跟著飛快回頭看了眼寶華殿,打著寒戰扶著娘娘離開這裡。
也不知為什麼,核仁總覺得這裡面有古怪,可又不願意再說給娘娘聽---不該管的事情,她們現在不想去插手。
“錦嬪娘娘救命!”
剛剛拐出寶華殿,忽然有人一臉眼淚鼻涕衝過來,暖轎嚇了一跳,猛然在路邊停下,抬轎的太監腳下一滑,差點將轎子扔出,核仁驚叫一聲:“誰?”
影影綽綽雪花亂飛,路邊冬青樹堆裡衝出一個裹著狐皮大氅的精緻女子,見了錦嬪的轎子進前,爬過來就號啕大哭,“娘娘救命啊,救命。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害死惠妃娘娘啊!嗚嗚嗚!臣妾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
小小的暖轎裡,錦言微微闔著眼,手裡捂著手爐,聽著外面的這一聲聲的哭喊,不覺便有些心煩,輕輕敲了轎壁兩下,核仁側身過來,娘娘問,“前方何事?”
核仁看了一眼,不屑的唇角上揚,哼了一聲道,“還能什麼事?晴貴人跪在路中攔轎,哭得驚天動地的。”
晴貴人嗎?
錦言蹙了蹙眉,又慢慢隨之放開,她對於晴貴人的印象,是從那個御花園的相遇開始,小小年紀,倒是飛揚跋扈的很。
“……就是那個,身邊有個小宮女,叫曉影的?”
她記得這個。
核仁不由一樂,“娘娘好記性,就是她。”
其實並不是錦言的記性有多好,而是對於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宮女,實在印象太過深刻了。
低低一笑,隨意道,“無須理她,起轎。”
惠妃之死,她不想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