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臉色難看,幾乎要哭了,“核仁姐姐,都是我不好,娘娘知道了虎子的事情……”
虎子,是那一對兄嫂留下的最後血脈。核仁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不由責怪的望了秀兒一眼,可這種事情,早晚也是瞞不住的。
立時喊了人來,親自上前幫著娘娘撫背,將吐出的穢物收拾乾淨,這才與娘娘耐心的安慰著道:“娘娘,好歹那孩子,也是留了條命的。等將來虎子長大了,幫他再過繼個孩子,也算是對他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有個交待了。”
虎子是被人一刀割了命根子的。皇上派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氣息奄奄,已經快不能呼吸,還是後來急請了太醫過去,這才將那孩子的命救了下來。
兇手太狠,左右是跑不了武氏皇后那個女人!
她是一個人,殺了她兄嫂一家!
錦言恨著,心裡憋得厲害,根本吃不下飯,“核仁,虎子在哪兒?我這個當姑姑的,我去看看他。”
她自己進宮,扶搖而上,成為皇上的枕邊寵妃,可她的家人,卻是個個因她連累,而無辜妄死,那她這一輩子,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娘娘,那孩子現在仍在太醫看護著,娘娘身懷有孕,皇上不敢將此事告之娘娘。”
核仁苦笑著,她自己病情還未好,這會精神頭有些不濟,可娘娘出了事,她也得強打著精神,去安撫主子。
“核仁,帶本宮過去看看。”
最初的憤怒冷靜下來,錦言白著臉起身,要往太醫院而去,核仁知道攔不住,也只好讓人準備了暖轎,手爐,大氅,一群人簇擁著出了宮門。
在錦宮門口,自有人暗中等著貴妃離開,看情形是往太醫院而去,立時飛報而回,德妃手中佛珠猛一下掐斷,“叮叮噹噹”的珠子灑了一地,四喜急忙去撿著,德妃哈哈大笑,“蘇錦言,這才是第一次。以後的,還早著呢。”
御書房,景元帝沉怒的視線,冰冷的望著華宗民,一字一句道,“華大人這是鐵了心,要置朕的貴妃於死地不可嗎?”
每一次到來,口口聲聲喊著的,依然是“清君側,誅妖妃”的名頭。華宗民心裡,只要那妖妃一日活著,他一日便不得安寧。
“皇上此言,老臣不敢認同。老臣只是以為,那貴妃腹中所懷胎兒,依然不能確定是否皇上血脈……”
華宗民梗著脖子再說,景元帝怒而拍案,“你放肆!貴妃腹中胎兒,早已經由太醫院確定,是朕血脈無疑,華宗民你更是還敢妖言惑眾,你該當何罪?”
他現在真是心中悔極了,就不該這個時候讓他進宮來破壞自己的好心情!
貴妃自從跟了他,從沒有過過一日的好生活,總是不停的在死亡線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每次都心驚膽戰,每次都讓他心痛。
可偏偏也就是這樣的貴妃主子,她也已經足夠是安守本份了,為什麼還是總會有人來針對她?
景元帝微微眯起的眼底,慢慢溢位了寒色,“華宗民,是因為華妃的事情,你一直都心懷不滿嗎?朕已經給出你交待了,華妃之死,是個意外……”
“老臣不信那是個意外!若不是她錦貴妃出手,華妃能死得那樣慘嗎?”
華宗民不相信,他先是去了與他相依為命的夫人,後又失去了女兒,他這輩子的人生,也是一場悲劇。
皇帝心裡是同情他的,可同情歸同情,可也絕不允許他胡亂栽贓!
“皇上!老臣不信那個結果!就沒有那麼巧的事情,華妃剛從錦貴妃宮裡請安離去,一轉眼就掉御河裡淹了……老臣實在不明白的是,當時的真實情況,到底又有誰看到了?”
痛失愛女,華宗民白髮人送黑髮人,他自是一瞬就蒼老了許多,而他這輩子活下去最重要的一個支撐,就是將害死她女兒的兇手,找出來。
事情說著說著,又回到了原點。
面對這麼一個固執的倔老頭,景元帝吐口氣,索性道,“華妃貼身的宮女碧秋,便交於你帶回去吧!”
“碧秋?她還在?”華宗民一臉恍惚的問,女兒出了事,他倒是真把這丫頭給忘了。
“自然是在的。她是華妃生前的貼身宮女,也是自你府中帶出來的,從她嘴裡問出的話,你大概也不會再有懷疑的。”
景元帝話到這裡,直接讓人進去,去淑妃身邊,將後來調撥過去的碧秋喊了來,碧秋戰戰兢兢進了門,一見華宗民在場,忍不住就悲從中來,喊一聲,“老爺……”
跟著就泣不及聲。
華宗民也跟著是老淚縱模,步履蹣跚的走過去,彎腰將她扶起,“碧秋,走……寶寶不在了,你以後,就跟老爺回府吧。”
抬手緊緊的握了她,他竟是單方面就要帶人離開,梁總管從頭到尾都在一邊看著,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該攔的好,還是不攔的好。
餘光抬起來向皇上看過去,皇上臉色沒有任何表情,這是默許他們離開了。梁總管主動退出去,親自送這一對傷心的主僕出宮。而自此之後的事情,到底如何個述說,景元帝是猜不到的。
可這次之後,華宗民倒是再也不曾進宮來,大喊什麼“妖妃禍國”了,這於一定程度上,也讓景元帝有所猜測,或許那宮女碧秋,是知道一定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