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子能夠想到的事情,身為貴妃娘娘的蘇錦言自然也是能夠想得到的。
“封口。若有任何人膽敢胡言亂語。著本宮令,殺!”
眸光倏然眯起,錦貴妃此一刻,殺伐果絕,毫不猶豫。
梁部管守在一邊看著,隱隱覺得心中發寒,又讚許不已,貴妃就該如何大氣,而不是遇事只知唯唯諾諾,毫無擔當。
很快,這裡的事情,被梁總管以秘密渠道送去前線邊關。
五月的日子,像是掙扎的重症患者一樣,在不停的多災多難中,慢慢悠悠的步入了六月初始。
日頭更加熱起來,陽光也變得越來越低。
封了瑞景軒,壓下了華嬪的死訊,只是用冰鎮著屍體,在皇上沒有回來之前,不得輕易下葬。
或者是說,這最後的體面,是留給華將軍的。
國之將亂,必出妖孽。
可這樣的壓制,根本就堵不住悠悠眾口,甚至是在梁總管的書信還未曾到達邊關的皇帝案頭前,華宗民的飛鴿傳書已到。
越過千山萬水,終於找到了幾乎是一夜之間,便丟盔棄甲般的大曆軍隊。
上次夜襲,大曆軍隊損失嚴重,哪怕是有帝王親自御駕親征,也擋不住敵方來勢洶洶的攻擊搶戰。
僅僅便只是一個回合,大敗潰敗。
此刻,大軍再退而後,駐紮在距離邊前線邊關數百里之後的黑水城。
華宗民灰頭土臉的手握著腰間劍柄,整個人沉戾之際,又有種說不出的蕭蕭之感。
“老將軍,勝負乃兵家常事……”
納蘭城過去,將一壺酒遞了他,華宗民接過,頓了頓,卻用力一把摔在了腳下,瞬時,撲鼻的酒香氤氳而起,納蘭城擰眉看著,並沒有言語。
華宗民吐口氣,狠狠的道,“本將軍就不信,拿不下它區區一個茹毛飲血的蠻尾之地!”頓了頓,更又氣喘的道,“我呸!這是恥辱,恥辱!納蘭城,你小子給我聽著,你馬上隨我去晉見皇上,立帶精兵五千,星行疾夜,老子我連夜奪回來那失守城池!”
當夜那一場醉酒喝得酣暢淋漓,可之後的結果,也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
痛失城池,一路潰敗,皇帝雖沒有怨,可那樣一種失望的神情,卻比起要當場責罰,還要讓他心痛,而無顏面對父老鄉親。
“老將軍,星夜急行,不是上策,不如,我們再想個穩妥的辦法?”
心中有怨,自然情緒不穩,如此狀態,怎麼可能會打得了勝仗?納蘭城心下嘆息,有人急步來報,“老將軍,京城來信。”
指間一枚裹著封的蠟丸送過來,華宗民剛還羞憤交加,怒氣衝衝的心,立時就變得柔軟下來,“是華寶來信。”
唇角勾起,微微笑一下,納蘭城避嫌離開,去了皇帝臨時歇下的中軍帳前巡邏護衛。
華宗民看人走遠,立時樂滋滋的將信拆開,卻不過片刻時間,他臉色慘白,手裡的信條飄飄搖搖落地。
副將將信撿起,遞過去,“將軍?”
華宗民猛然一把將信紙攥在掌心裡,突然就暴紅著雙眼,怒目圓睜的衝向了帝王所在中軍帳。
門口納蘭城迎面攔住,“華將軍,這是發生了何事?皇上正在午休,任何人不得打擾!”
剛剛得了信,還那般開心,轉眼就這麼暴燥,一定是出了事。
“午休?人都死了,還午休個屁!納蘭城,你給我滾開!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那點小九九,你就是非要護著那個狐媚子的濺人對不對?”
華宗民怒髮衝冠,納蘭城簡直莫名其妙,他蹙了眉,看著這位已經是霜雪白了雙鬢的老將軍,心裡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華老將軍,您在說什麼?這到底什麼意思?”
是什麼人死了,竟讓得他堂堂一國將軍,竟然不顧君臣之禮,硬闖中軍帳?難道是?
他心中一頓,立時又出身冷汗。
“說什麼?這還用我再細細說來嗎?你與那個濺人,一直就勾勾搭搭,糾纏不清,如今終於是害死了我的女兒,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人到了怒處,早已是遇事不經大腦,所有平日裡積攢的怒火,於此刻全部口不擇言的怒喝而出,納蘭城張了張嘴,目光慢慢下移,觸及到他掌心間緊緊攥著的那封信條,心裡猛然就“咯噔”一下。
身後的中軍帳內,倏然傳出帝王冷漠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是非要在這裡吵吵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