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聽在耳中,猛然就踏步向著甘露殿疾奔而去,梁總管“哎喲”一聲,指著滿頭汗水的小丸子,恨鐵不成鋼的道,“既是錦妃娘娘出了事,你怎麼不早點來報?”
再看皇帝已經風一般的衝去了甘露殿,這時也顧不得什麼了,趕忙也拖著這一夜的疲憊,緊緊追著而去。
內侍太監烏泱泱的也同樣跟了一大堆,急急的追上去,小丸子喘著氣,一邊哭著淚眼,一邊特是委屈,“夜入宵禁,奴才哪能出得去?”
也偏偏就是這樣的夜色,皇帝才剛到甘露殿,另有寧安宮太監急喘吁吁的跑來稟道,“皇上,皇后娘娘怕是不好了……剛剛太醫來診,說是,說是束手無策了……”
所謂的束手無策,便是無力迴天的意思。
皇帝剛要推開甘露殿的動作,猛一下就停頓下來,“皇后,真的不行了?”
上一次去看她,才剛剛沒過多久,那時候她縱然沉睡,可氣息尚是平穩,這才剛剛過了多久,皇后也居然跟著出事?
心下驟然一沉,他咬咬牙,看向面前的這兩扇緊緊閉起的“冷宮”之門,剛巧梁總管追上去,他黑金色的袍袖一甩,“找太醫給她看病!”
再一次又急步而去。
皇后再做下千般錯事,也是他的結髮妻,他……不能也不可以連最後一面都不去送送她。
“可是,皇上,皇上……”
梁總管氣還沒喘勻呢,就見皇帝又一陣風似的跑走,他滿腦門的汗水不知為何,一眼就見眼前還站著寧安宮的小太監,立時就問:“到底怎麼回事?”
小太監連連回稟,“是皇后娘娘不好了……”
唔!
如此,梁總管也便了然,擺擺手,“去吧!”
總歸這一夜,就是個奔波勞碌的命。
拖著疲累的身體,先行坐了下去休息,又立時喊人去太醫,另外將宮門才剛剛推開,門內撕心裂廢的跑出一個渾身髒亂的人,“撲通”跑到他面前,嘶聲就喊,“公公,請公公救命啊,娘娘……怕是不行了。”
梁總管唬了一跳,“你,你是誰?”宮燈太暗,夜色太黑,他老眼昏花認不得人,再加上來人又是一副披頭散髮的髒模樣,他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認得出來。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行了呢?
核仁當頭磕得“咚咚”響:“公公……奴婢是核仁,是核仁。”
到了最後,她與小和子,還是那將後牆的狗洞挖通了,兩人撲進的時候,錦妃娘娘已然渾身高燒,傷口紅腫的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動也不動。
曾經的天子寵妃,如今的冷宮舊人。帝王之寵,無疑便是如同夏花季短,只那麼悄然一瞬,便又從最初的驚天動地,到了現在的落魄無聲。
“呀,原來是核仁,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梁總管終於認得出她來,也實時定下了心,不由又訓道,“胡鬧!身為錦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你如此的形容不整,又滿身著土,這到底是幹什麼去了?唔……你的臉,誰打的?”
再細看,終是又看清了她被人掌得高高腫起的臉,更是又厲聲喝問,核仁只跪地大哭,“公公,娘娘真的不好了……一日一夜未曾進食,怕是,怕是快不行了……”
才不過一日一夜而已,這事情,就已經完全變得不受控制了?
什……什麼?
梁總管愣愣的呆了半晌,才猛然回過神來,“核仁,剛剛你是不是說過,娘娘不行了?”
抬手猛一拍腦袋,又接著急道,“我可真是被你給嚇倒了,竟然沒有聽出來了。快,都趕緊動起來,還愣著幹什麼?你,去拿手爐,你,去再抱幾床厚點的錦被……還有你,核仁,你也別哭了,趕緊先把自己收拾齊整了,再去伺候娘娘,免得等皇上一會兒過來,看你這副樣子,沒準要將你打殺了也說不定。”
到底是皇帝跟前的老人,一旦理正了心態,自然也是雷厲風行,言出必行。
就依著皇帝的那股子彆扭勁,之前聽得娘娘出事,就能如此急速的飛奔而來,到了宮門口,卻依然是過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啊……皇后,與錦妃,孰輕孰重,甚至目前對於皇帝來說,根本就已經分不清了。
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錦妃,只好暫時退開,可是這一推,幾乎便是再也不曾相見的結局。
宮裡的太醫分兩撥來了,一撥去了寧安宮,一撥來了這裡。兩方都是主子,哪個都不敢怠慢。
抱錦被的太監也回來了,眾人七手八腳給錦妃鋪上,蓋上,核仁也進來了,一雙眼睛哭得跟爛桃子一樣,可她待了片刻,竟是發現小和子不見了。
“公公,可見過小和子?”
手拉了拉梁總管衣角,她小聲問著,梁總管吐一口氣,也跟著極不安心道,“他去寧安宮了。皇上那邊,總得要支會一聲的。”
派別人去,怕耽誤事,小和子從來忠於錦妃娘娘,皇帝也會放在心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