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城宮門,一切都是熟悉的,又都是陌生的。帝妃二人旁若無人的手牽著手,陽光燦爛的站在大曆京城的朱雀大街上,錦言兩眼歡喜的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雀躍的跳著腳道,“皇……黃老爺,你看那邊,有吹糖人的哦,我想要一個呢。”
吹糖人,賣糖人,捏一塊黃糖接一根管,巧手吹出了俏模樣。吹一個你來,吹一個我,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糖調和,再吹一個你來,再吹一個我,糖裡纏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唱得倒不錯,這算是你記憶裡的民間小曲麼?”
聚精會神的聽著她哼完,景元帝手牽著她的手,大步往吹糖人那邊走去,錦言便歡喜的笑,“是的。以前很小的時候,在家裡門前坐,總有一個老爺爺推著單車吹糖人。不過那時是寒冬臘月,這時候天氣還算是熱,吹出的糖人,也很快就會化了。”
確實是,當這帝妃二人站到賣糖人的面前時,他所有吹好的糖人,沒有一個不化的。
便是連一些巧手畫出來的妝彩,也在這秋日的陽光光,片刻之間,就化成了軟軟的一團。
賣糖人的小販,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並不是錦言記憶中的老爺爺,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上前道,“為什麼天氣這麼熱,你還要賣糖人?它們並不能長久,你看,剛吹出來的糖人,都已經要化了。”
抬手點著其中一個惟妙惟肖的生肖雞,這一隻吹出的生肖雞,無論是紅冠,還是羽尾,都看起來特別的漂亮,也很逼真,只是因為這天氣的溫度過高,根本不能留存很久時間。只不過片刻時間,漂亮的雞冠雞尾,便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這位夫人,請問,您是要買糖人嗎?”
聽到有人問,正在低頭收拾黃糖的小夥子猛然便歡喜的抬起頭來,極快的介紹著自己,“夫人您看,小的是世家手藝,這吹糖人的絕活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夫人要是信得過小的,小的任何模樣的糖人都是能吹得出來的……”
大熱的秋老虎,吱吱呀呀的在頭頂烤著眾人,錦言站在這糖人面前,只不過短短一眨眼,就有些鼻頭冒汗。景元帝頓時便目光凌厲的看那糖人一眼,手握著錦言道,“你要是喜歡,就買下吧!”
只不過是為了一隻糖人就在這裡羅羅索索個不停,今天可是中秋,是他的壽辰呢,她要一直打算將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這裡嗎?
皇帝不高興了,自然就沒有好臉色,錦言無語的回首看著他,輕輕握一把他的手,低低的道,“黃老爺,請再稍等片刻……”
這裡安慰了吃醋的皇帝,那邊又與賣糖人的小夥子道,“我想要一對糖人。嗯,就照著我與老爺的樣子,能吹出來嗎?”
她要的是心意,要的是幸福。至於吹出來的結果,會不會也跟那隻生肖雞一樣,最後慢慢又化成了糖水,那也是皇上與她的象徵。
她希望,他們兩個人,可以如這對糖人一般,永遠都要甜甜蜜蜜,纏纏綿綿的在一起。
“唔,好的好的。按著老爺與夫人的模樣。小的馬上就好。”
小夥子被秋老虎曬得一身的汗,卻依然歡快而利索的從糖鍋裡取了糖泥出來,先是揉成一團,略顯硬一些之後,又插入竹管,拉伸,吹氣,利索的吹出腦袋,身子,臂,手,腿,腳……最後上了妝彩,觀之手法乾淨利索,又極是流暢到位,便是連景元帝也不由得看直了眼。
好奇的道,“錦兒,這吹糖人的技巧,居然還這麼神奇呢。”
他自小出生,便是一國太子,又哪裡見這等稀奇好看的民間玩意?
“那自然是。我小時候見多了呢。皇……黃老爺,等下糖人吹出來,我們拿在手裡,若是化了,就把它們揉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好,你今天說什麼,朕……正經的都答應你。只是不能調皮,知道了嗎?”
對於這吹出的糖人,小孩子是用來吃的,他堂堂一國之君,自然是不會吃,只是拿在手中仔細而又好奇的看著,像是要從這小小的糖人裡面,悟出什麼,又想出什麼一樣。
“給,不用找了。”
衣袖裡一錠銀子拿出來,錦言笑嘻嘻接過自己的糖人,很大方的轉身就走。景元帝自小太子命,也才不管這什麼銀子不銀子的,在他眼裡,一錠銀子不過九牛一毛,根本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在身後一直暗中保護的梁總管差點要心疼死啊。
那一錠銀子,夠買這樣的糖人一萬串都綽綽有餘了!
不過,既是皇上與娘娘喜歡,梁總管也便視而不見,任憑那賣糖人的小夥子賺了如此大的一筆飛來橫財,差點都要嚇著了,也懶得去理他。
“錦兒,這就是今天你要送於我的禮物嗎?小小糖人,倒是禮輕情義重。真是一個好手藝……”
手裡扎著長長竹籤的糖人,很快就已經要融化掉,錦言顧不上回他的話,直接就拿過他手裡的糖人道,“黃老爺,先把這個給我。要不然,要是就這樣化掉的話,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