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好,景元帝低頭看她,略略皺了眉道,“可是這些人礙了錦兒的眼?朕這就讓他們下去!”
話音頓了頓,身後的梁總管也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年輕的皇帝眼裡閃著冷意,“將這些碎嘴碎眼的閃雜人等,都給朕扔得遠遠的!自此之後,若是再讓朕聽到這宮裡有任何敢對錦妃不敬的話語,朕不會再留情!”
同樣的事情,他不會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初秋風起,陽光仍舊熾烈,景元帝大踏步抱著懷裡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轉了錦宮而去,梁總管黑著臉站在秋陽之下,直氣得將眼跟前的所有宮女內侍都叫了面前來,狠狠罵了一頓。
“一個個都不長眼的東西,錦宮的事,也能是你們敢去隨便妄議的嗎?眼下,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都給我滾!自去刑房領杖之後,都給我去浣衣局待兩天吧!”
皇帝都下了嚴令,就算他再怎麼心疼這些個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總不能皇帝再回來時,眼見他們都還在這裡待著,萬一不小心露個熟面孔出來,那後果就不是被罰浣衣局那麼簡單了。
匆匆處置了這裡的人,梁總管再次緊跟著往錦宮去,身後有宮女哭喊著“冤枉”,可再冤枉,只要娘娘不好,皇上就不高興,皇上一不高興,你就認了命吧!
彼時,錦宮門前,太醫也是一路小跑的急趕而至,大曆皇帝的後宮寵妃,沒幾人敢不放在心上的。
等得進了錦宮內殿,先行回來一步的青枝與核仁兩個大宮女,也都被這樣突然的陣仗給嚇倒了。
急忙扔下手裡正藪著的綠豆湯,酸梅湯跟了進來,皇帝沉著臉,根本沒心思理她們,梁總管隨後進來,擦著額上熱汗道,“娘娘大概只是熱著了,無礙的。”
景元帝聽著這話,眼神微微動了動,梁總管心裡這個嘆啊,皇上這麼看重娘娘,那是好事,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敢照實了說。
若不然,皇上一個不高興,又把他再發落了,梁總管覺得自己就真該找塊石頭去碰到好了。
千年活出的王八,萬年活出的人精,他活不了萬年,也在這宮裡活了幾十年了,帝王的心思最是難測,可還是能被他猜出個七七八八。
“那,真是有勞梁公公了,只要娘娘無礙,奴婢也就放心了。”
青枝一臉感謝的說,又悄悄摸出一錠銀子給梁總管塞了過去,梁總管瞟一眼皇帝,便笑了笑,抬手收下了,接著又關心的問,“青枝姑娘這傷,看樣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怪不得看起來,面色也都精神多了呢!”
憶起當初,這宮女被皇后一頓杖責,差點就送了命,如今看來,也是個忠心的。
“奴婢有勞梁公公惦記。奴婢人賤命硬,倒還算闖過了那一關。”
微微屈身施禮,青枝再一次真心的道謝,她入這深宮,只比錦妃娘娘稍稍年長了那麼一些,也還是能看得誰,誰的話裡是真心,誰的話裡是假意。
而如今,能得皇上身邊的梁公公這樣真心的關愛,她的感謝,也是真心實意的。
“青枝姑娘這樣說話,倒是顯得老奴有點倚老賣老了。老奴與姑娘一樣,都是為皇上,為娘娘辦事的人,又哪裡敢不盡心盡力?這身體以後,還是要養得好好的,只有這樣,才能更加長久的陪著皇上,陪著娘娘。”
梁總管語重心長的說,聲音並沒有太過壓低,倒是青枝能夠聽得見,皇上也能聽得見。青枝聽了,便回眸看一眼床邊的帝妃二人,抿唇應是。梁總管滿意的看她,心裡再嘆這宮女,也真是個機靈的,只一個眼神,一句話,她便什麼都懂了,也怪不得娘娘會這麼信任她。
太醫把脈,出了醫案,片刻便稟於皇上道,“娘娘身體無礙,只是血液稍稍有些不流通,所以才顯得腿腳麻木,身體略有不便。據微臣初步推斷,也或許是長時間臥床的緣故,才會使得身體遲緩,滯後僵硬的。微臣以為,娘娘以後,還得要多出去走走,動動的。”
太醫院院首,再一次措詞小心,誠惶誠恐的對著床前面無表情的皇帝稟著“娘娘病情”,心裡已然“怦怦”亂跳,有種心臟都要跳出喉嚨的感覺。
每次來給錦妃娘娘問醫診脈,都覺得像是在經歷一場不知歸路的生死大劫。
到底是生,或是死,他的小命,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一念之間,而是在娘娘的善良與否。
若是娘娘一個不高興,他這一輩子的生命,也就要走到盡頭了。
“既是要多走走,多動動,那也就沒事了,你退下吧!”
景元帝袍袖一揮,臉色淡漠的說,太醫頓時如獲大赦,急忙連聲謝恩之後,連滾帶爬就跑了出去。梁總管垂眸,無語的抽著臉。錦言“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皇帝一瞪眼,低聲道,“還敢笑?都是你惹的禍,說吧,怎麼來賠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