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打了起來,景元帝入了偏殿,一身暴怒的氣息,令得納蘭城也不敢多言。
一日之間,皇后中毒,宸妃被關,還有什麼亂局,比這還要亂的?
“納蘭,你過來給朕指指,這兩名女子,哪個才是刺客?”
帶著一身的寒意,景元帝站到了偏殿床前,一個是錦言,一個是柳紅,兩人無論是誰,都看著離死不遠,景元帝並不確定是哪一個才是刺客,或者,兩個都是?
納蘭城應是,上前指著道,“皇上。這兩名宮女都是宸妃娘娘身邊的人。這位頭上有傷的,是柳紅,是宸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這位臉上有傷的,名錦言,是宸宮中剛剛新提的姑姑。”
指完之後,納蘭城便又再度垂首退下,連太醫都退在一旁,不敢多言,景元帝皺了眉,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她們都不是刺客了?那夜裡的刺客是怎麼回事?納蘭城,在朕的面前,你敢隱情不報?”
景元帝厲聲喝著,“難道朕的耳朵都是聽錯了嗎?朕的皇后中毒,朕的愛妃被誣陷,你現在就給朕這麼一個結果,這些年,朕養著你們,都是白養了嗎?”
龍顏大怒,心中氣極,景元帝抄起手邊一隻手爐狠狠砸過去,納蘭城不敢躲,手爐磕在眉骨,瞬間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倏然流了出來,片刻糊住了視線。
納蘭城跪下,不去管那傷口,冷靜的道,“皇上息怒,微臣不敢。只是當時情況太過混亂,微臣錯將宸宮的言姑姑當成刺客拿下,是微臣誤導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話落,他再度垂首不語,心中盡力冷靜,但他的血流速度卻異於平常。
“如此說來,倒是朕冤枉了你?”
景元帝一隻手爐砸下,倒也能出了一口心中怒氣,又看一眼他流血的眉骨,頓時便擺擺手,旁邊緊緊跟著的大太監梁公公,急忙又請了太醫上前,先為納蘭大人包紮一下。
便聽景元帝又道,“既如此,那刺客之事,就繼續追查吧!”
話落,甩了袖子出去,卻忽又停住腳步,轉身問道:“納蘭,剛剛你說的,宸宮的姑姑叫什麼名字?”
納蘭城回道,“微臣查證,是名叫錦言的姑姑。”
“錦言?這名字倒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年輕的皇帝站定步子說,身邊的梁總管上前,“皇上,是前個夜裡,那個跪在宸宮門口的小宮女,身上有茶香味的……”
“唔,原來是她。”
怪不得,會覺得這名字熟悉,“當時朕還問過她的名字,只是她沒有說,但聽到嬤嬤好像喊了一句。既是如此,這宮女不會是刺客的,納蘭,著太醫好好給她看傷。另外一個……”
皇帝頓了頓,“好好查查!”
腦海中閃過前夜裡,他如清風拂月一般的踏進宸宮,便看到那一片粘著百合而不墜的清麗容顏,莫名就覺得心裡一鬆。
錦言,真是個好名字。
他想著,踏步出門,梁總管立時察言觀色的吩咐太醫一定要好好救治言姑姑,這才又急忙出了偏殿跟上。
皇帝行去了寧安宮,又安慰著皇后:“有關下毒一事,朕定會派人徹查的。皇后且安心休息,一切有朕。”
曾經相濡以沫的人,如今只剩下了表面所維持的尊榮,皇后含淚點頭,“皇上,臣妾一切都聽皇上的。”
景元帝點點頭,又輕輕拍著她的手,“朕還有些事要辦,就不打擾皇后了,朕改日再來探望皇后。”
起了身,景元帝又吩咐了寧安宮的宮女太監都打起精神來好好伺候皇后,這才又帶了梁總管出去。
一出門,皇后原本含淚的臉,慢慢就變得冷凝,“春意,是不是本宮真的老了,半點都攏不住皇上的心了?他人在本宮這裡,卻仍舊想的是宸妃那個賤人!”
狐媚子的出身,就會使些勾人的手段,她憑什麼能得皇上的心?
“娘娘勿急,此事也不是一時半時就能成的。只要宸妃她……娘娘還怕皇上不會回心轉意嗎?”
手裡捧了熱羊奶過來,春意半跪在地上,服侍著皇后喝下,一碗見了底,皇后皺著眉道,“若不是這身子不行,這樣腥氣的東西,當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春意聽了,又趕忙說了些好聽的話,拿過帕子來替皇后拭了嘴角,這又退著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