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後的不遠處擺了一壺酒,兩個杯子還有幾疊小菜,似乎是在此會見親友。
簷下風鈴隨風而響。
忽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山道上傳來但是謝湛逸並沒有回頭,嘴角卻露了一絲笑意。隨著來人身影由黑點逐漸清晰起來,才能瞧見他的模樣,正是一身黑衣打扮,表情冷淡的祁無因。
他警惕地翻身下馬將馬栓在一旁後斂容緩步踏進閣內。
聞得腳步聲謝湛逸轉過頭看了眼祁無因一直按在腰間的手,哂笑一聲,“看樣子祁無因你很害怕我?”
“你的身份老夫不得不怕。”祁無因上下掃量面前人一眼,手仍舊未離開腰間,“藥王谷的現任谷主,有醫毒雙絕之稱的謝湛逸。哪一個名頭都讓人恐懼。”
“江湖人給的虛名罷了,何必如此。祁無因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我還是謝家三公子,謝瑤光的兄長。”謝湛逸挑眉,他俊郎的面上浮起一絲鄙夷來。
打量著面前的謝湛逸思慮一番後,祁無因忍不住詢問,“你是來尋老夫報仇的?難不成謝瑤光死了?”
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派人暗中打聽訊息,但是奈何自從謝瑤光被帶回去以後整個謝宅都跟鐵桶一樣密不透風,但凡有闖入著都會被無情斬殺在劍下。得不到訊息祁無因不免心急如焚,他害怕謝瑤光會還有後招。
“錯了。祁無因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有手段,若是我真的想殺你的話你覺得你能夠活這走到這裡?”哂笑一聲後謝湛逸走到石桌前斂衣坐下,伸手示意祁無因也一塊落座,“有錢能使鬼推磨。”
看著面前笑得一臉風輕雲淡的謝湛逸,他很清楚眼前這人說得並非假話。以謝湛逸在江湖上的名望和地位想要驅使人為其做事不是難事,更何況醫毒雙絕但就一個毒字就已經叫人覺得十分畏懼。
目光落在面前那壺酒上,祁無因抬眸淡淡一笑,“看來三公子早知道我會來?”
“非也,非也。我不知道你要來,設宴是為了等人,既然你來了那就證明上天要我等的人是你。攬星樓一等一的酒菜要不要嚐嚐?”至袖間取了一把摺扇在掌間把玩,謝湛逸挑眉輕笑出聲。
聞言祁無因忍不住皺眉,這兩兄妹性子果然如出一轍。這謝湛逸說話拐彎抹角的,什麼天意不天意的在他看來分明就是他故意派人引自己出來這鴻門宴,為他妹妹報仇。祁無因目光冰冷地掠過謝湛逸,冷笑一聲。
“三公子果然巧舌如簧,令妹的能言善辯被你教的不錯。”祁無因似是誇讚語氣裡呷了笑意,“可惜了好好一個姑娘卻身中劇毒時日無多,也不知道她這一死會讓多少人傷心難過。晉王殿下可真是可憐,好容易才得了一個可心人結果卻死了。”
知曉祁無因有意激怒自己透露出謝瑤光的具體情況,謝湛逸並不開口回話反倒是持著筷子聽取碰撞聲。此舉落在祁無因眼中讓他覺得極為怪異也十分的不正常。
睇了對面的祁無因一眸,謝湛逸面上仍舊保持著笑意,“祁無因,你話那麼多做什麼?這菜你要不要嚐嚐看,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話裡似有催命的意思。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酒菜,祁無因皺眉他當然不敢吃謝湛逸備下的東西,畢竟誰也不知道謝湛逸會不會在酒菜裡面下毒。
“你怕我下毒?”一眼瞧穿祁無因的顧慮,謝湛逸半分不露心緒,“我要是下毒肯定不會下見血封喉的毒藥。對於獵手而言沒有什麼比折磨獵物更加有趣。”
說這話的時候謝湛逸面上仍舊保持著溫和笑意但是他的眼神中卻逐漸透露出幾分冰冷。
“當然怕,畢竟老夫手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不過老夫有個疑問謝三公子這麼大費周章的對付老夫,就不怕朝廷問罪麼?”即便想法被人一語道破,祁無因面上也未曾流露出過畏懼。
聞言謝湛逸淡笑著坦誠,“是被仇家上門尋仇,以致祁大人命隕此地,和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你覺得我會留下證據麼?”
二人互相盤問起來誰也佔不到上風,但是祁無因總覺得不對勁,似乎是從一開始他就落進了提前設好的圈套裡。
“我有點好奇,謝瑤光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身中我吳鉤臺的秘藥。”話落祁無因目光死死地盯著謝湛逸,彷彿是想從其表情上獲悉一絲端倪。
“謝家攢下這偌大家業,難免會有得罪人的時候。再說了.....”謝湛逸斂目話故意一頓,“祁大人能夠保證這秘藥不是你吳鉤臺自己流出來的麼?比如叛徒之類的。”
話落耳際祁無因當即站起身來,怒吼道:“不可能!這藥是我自己特意製作的,毒性要比冰髓毒強上百倍而且製作也極其複雜,如何為外人所知曉。”
“這我怎麼知道,祁大人不應該問問自己麼?或許是你在製作的時候有人在外面偷學呢?”謝湛逸譏諷道。
一連串的問題落在耳中,祁無因怒氣上湧。這兩兄妹就沒一個省油的燈,一個智多近妖一個巧舌如簧不說更是有一手令人畏懼的毒術在手中。上下掃量謝湛逸一眸後,祁無因一掌拍在桌上,酒壺為內力所震起衝向謝湛逸。
而見此情形謝湛逸沒有露出任何恐懼反而是伸手輕巧地接住了酒壺,持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濃郁酒香如利刃出鞘一般直闖肺腑之間,同時也迅速瀰漫在窄小的閣中,聞之使人燻然欲罪。
“新豐酒?嘖果然是好酒,難怪義山會說,'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緣。心斷新豐酒,銷愁鬥幾千。'三公子喜歡喝酒?”在酒香竄出來的一瞬間,祁無因已然是下意識屏氣斂息。謝湛逸此人身份特殊而且手段頗多,他不得不防。
不過有一點是他沒想到的,這謝湛逸居然有這麼好的武功?原先自己怎麼從來沒有半點風聲。
把玩著手中酒盞,謝湛逸的目光從他身上掠過,“祁大人錯了,舍妹說過一句話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喜好,不然容易為他人掌控。所以我並沒有什麼口腹之慾,在我看來喝酒或者喝茶同喝清水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