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有什麼事嗎?”
女孩略有些緊張的雙手互抓在一起,微低著頭。
“你真準備把自己賣了,然後賠償給患者?”周燦淡淡的問道。
“如果實在沒辦法了,我才會那麼做。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位好心的老闆,給他打工,從我的工資裡抵扣。”女孩雖然天真,涉世不深,但是並不笨。
她現在還很年輕,打工賺錢還債,這是一個比較理想的辦法。
至少對她這個弱勢群體來說,沒辦法與黑心老闆抗爭,沒辦法與兇悍的患者家屬對抗,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彌補犯下的過錯。
“你到社會上工作多長時間了?”
周燦問道。
辦公室其他醫生要麼幹自己的活,忙著寫病歷,開醫囑,或者給患者辦出院等等。要麼一心二用,默默的聽著周燦與這個女孩的對話。
醫院其實每天都能見到各種人間黑暗之事。
比如父母帶著孩子來醫院看病,再多的錢都願意治。賣房賣車,甚至不惜舉債為孩子看病。但是成年的兒女帶著老人來看病,只要藥稍微貴一點,或者治療費比較高,他們很可能直接放棄。
一母養七兒,七兒難養母,這是醫院經常會上演的真實故事。
當然,也有特別孝順的孩子,只盼著父母能早日康復出院,花多少錢根本不在乎。
但是周燦從醫以來,遇到過的這種孝順孩子非常少。
不孝子女遇到的最多。
“我工作快滿七個月了。本來是想著賺些錢,然後報考成人大專。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就只想著早點把那位叔叔的病治好。別的已經沒辦法再去想了。”
女孩的雙手用力的互摳著,顯示出她遇到這種事情時的無助和彷徨。
報考成人大專?
這個女孩說她還剛到社會上工作了七個月,那她現在的年齡是多大?
周燦跟著許醫生混久了,也漸漸有了思路嚴謹的毛病。
“冒昧的問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問女人年齡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
就如同打聽朋友的年收入一樣,這很容易招來對方的反感。
“我今年二十歲了呀!過了年,我就滿二十一了。我出生在貴州的大山裡,那兒教育比較落後,我快八歲了才上學。後來透過努力考上了縣裡的高中,可是我快要高中畢業時,爸爸不幸在煤礦的礦難中喪生……”
這是一個十分命苦的女孩。
其實天下間命苦的孩子並不在少數,但是像她這麼自強不息的孩子卻是很少。
很多孩子最終都向命運低下了頭。
但是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那種離離原上草的堅韌不拔,大雪壓不垮,野火燒不死,永不言棄,永不低頭。一直保持著初心。
像這種孩子,大多數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鍛鍊多年後,他們都會有出息。
“伱媽媽呢?”
“媽媽生下我以後,嫌山裡的日子太苦了,扔下我和爸爸逃走了。”她說這些事情時,沒有流淚。
或許,她的眼淚早已經流乾了。
“你爸爸發生礦難,沒賠錢給你們家嗎?”
周燦本來是不準備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