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境之下,他覺這些船丁的動作似乎慢得嚇人,又荒誕可笑,到處都是破綻。一時間,心中大定,只將那掃把揮出,或刺或斬,似劈似削。
那後生本是用刀的人,見他手上動作毫無章法,也沒有什麼美感,不覺嗤笑一聲,也不說話。心中想的多半是,這等武功還學人放大話,可笑至極。
但很快後生就笑不出來了。陳程的動作簡單幹淨並無花巧,但總是能最快攻入對方難以回援的地方,不多時竟然將眾船丁全部打退。
也虧得是他拿的只是掃把,若是一把刀劍,現在這些人只怕全得躺下。
那後生當下拔刀,冷喝一聲:“你們退下,我來。”
陳程直到此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白猿身上竟然學了什麼了不得的功夫。如此說來,今日他若是能將其發揮到極致,也許不用這麼悲觀絕望。
畢竟他現在有了兩輩子第一個的女人,還有了妹妹,心中還有許多宏願,才捨不得死去。
那後生的搶上來一招“一刀兩斷”,想要壓住陳程的招式。其實陳程並沒有什麼招式可言,見到對方攻得如此之急,下意識地就將掃把輕輕一橫,想要隔開這一刀。
他與白猿對招之時,常常都是這般防守。現在自然也沒有想到有什麼不妥。
可白猿手中的只是竹竿,拿竹竿去隔自然就很容易隔開。而那後生現在手中的卻是大刀。這一隔,倒讓對方順勢把掃把頭給削了下來。
也是他反應迅敏,一見到刀竹相交,就忽然想到了後果。腳步輕挪,避讓開了餘下的攻勢,才沒有讓自己陷入什麼危險。饒是如此,還是顯得有幾分狼狽。
不過這份狼狽,後生完全看不出來。在後生眼中,他的招式一直都是這麼莫名其妙看不懂的樣子。既然沒有哪一招顯得瀟灑,這一招自然也就顯不出窩囊。
後生一招得手,又是一招“兩面三刀”。
前一招講求的是勢大力沉,兇狠直接。這一招講求的則是虛實結合,練到最高境地,在做出兩次假斬,才斬出真正的一刀,所以叫兩面三刀。
這是他想到之前的招式被陳程輕鬆擋下了,於是改換了風格。
結果這種花巧在陳程面前不值一文,陳程對其刀勢洞若觀火。不過陳程也學了個乖,不再直接拿竹竿去阻隔。
他現在的掃把被削掉了頭,可不就是等於一根竹竿,這使得他使用起來更得心應手。
他不去格擋,便揮著竹竿透過後生刀招的空隙,直接反刺向他的肋部。
若是還是掃把,這樣刺過去也沒有多大威脅。可現在它被斜著削掉頭以後,頂端極其鋒利。這要是直接刺進去,還不得把後生直接捅穿。
所以後生這一招自己頗為得意的大招還沒有用完,就不得不迴轉過來救援。
那一旁觀看的老者則是驚歎一聲:“原來如此。”
他這一聲,是以為陳程剛才被後生削掉掃把頭,乃陳程故意為之,就是考慮到了這個結果。言辭之間不覺對陳程有些忌憚起來。他又哪肯相信,陳程不過無心插柳罷了。
又交手幾招,後生是招招被剋制,自他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這般境地,心裡也有些發虛。
而陳程則是漸入佳境。若不是今日這場交手,他之前的領悟,只會在他後面虛空的修行之中慢慢淡化,最終被一些生硬僵化的固定招式所取代。
恰巧在白猿離開之後,他這層武道修為還存於腦中之時,有了實戰演練,便讓他融會貫通,儼然掌握了一門屬於他的武功。
所以,他之前還要回憶白猿,沉浸入當時的狀態,才能應敵。現在則揮灑自如。除了動作招式在外人面前看起來還是平平無奇,甚至有點可笑外,效果卻是極好的。
不多時,他一腳將後生踢飛出去,將竹竿指向沅江船盟的人。
他其實就是一個宅男,自然也不是什麼張狂的性子。可在感受到一種力量帶來的強大之後,他也自信起來,頗有幾分中二地說:“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