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回家後便一直悶悶不樂的。
陳繼興去勸她,結果還被她說了一頓,弄得陳繼興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說實話,葉氏今天的行為讓他多少有些意外和不解。他絕對想不到葉氏居然有膽量去和查五嬸打架,還是主動的那一個。
這倒也罷了,畢竟這事換了誰都是生氣,一時忍不住也可以理解。但是,葉氏這脾氣卻是怪怪的,一點就著,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就拿前幾天來說,晚飯後葉氏說肚子不太舒服,他便自告奮勇地去洗碗刷鍋。哪知他不過是想賣乖,剛說了幾句,葉氏立刻就柳眉豎立,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洗碗刷鍋就算是功勞了。好啊,那咱也來算算,自從我嫁到這個家裡來,我是洗了多少次碗,又刷了多少次鍋了……”
搞得陳繼興十分鬱悶,他只是想開個玩笑嘛,哪裡知道葉氏就當真了,還發這麼大的火。
因此,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葉氏的不快。想到葉氏的頭髮被查五嬸生拉硬扯下一小撮,又流了血,那頭皮自然是受傷了。
這年頭又無什麼疫苗,於是,在葉楓的堅持下,葉氏又去毛大夫那裡做了簡單的處理。
毛大夫看了,說不過是皮外傷,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草藥搗碎了給葉氏敷上了,大家才放下心來。
休息了幾天,好在家裡幾畝地的小麥基本上已經成熟了,在太陽下搖搖晃晃的,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葉氏去地裡看了好幾次,又見陳繼興準備好了所有的工具,想到這麥子一收,這地就是自家的了,心情這才有所好轉。
接下來的十多日, 經過一番辛勞,小麥全部曬乾了。揚塵過後,等租子一交,葉氏臉上的笑容更甚。當即就把倉裡存下來的去年的麥子拿去城裡賣了,買了好些吃的。
這還不算,又拿出了一些今年新打下的麥子,讓陳繼興挑著去了劉氏家,準備磨成粉做些小吃食。也不知道怎麼的,她最近總是喊餓,也特別貪嘴。
就那前幾日農忙來說,她幾乎日日都要煮上四個雞蛋,一人一個。陳繼興先是有些心疼,隨即一想,反正地已經是家裡的了,哪怕是日日吃一個雞蛋也是吃得起的。且葉氏那日流了許多血,也正好補補。
這幾日農忙,她總是喊腰痠背痛的,焉知不是吃得不好、失血過多的緣故。
結果,當葉氏準備和陳繼興配合著推磨的時候,劉氏一邊大聲喊了陳千山出來幫忙,一邊笑著說道:“你可別跟我客氣,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但是,力氣卻是有的。再說了,沒有個長輩還在這裡勞動,他卻躺在屋裡偷懶的道理。”
聞言,千山只好懶洋洋地道:“娘啊,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今天想歇歇,你老倒好,總是給我找活幹。你說,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不得不說,劉氏這話說得極其好聽,既尊重葉氏又順帶誇了自己的兒子。葉氏聽了自然高興,不知道為何總是喊累,既然對方這麼熱情,也就沒有推辭,坐在一旁跟劉氏嘮嗑。
劉氏見葉氏說話大大方方的,沒有尷尬,也就不去計較陳千山剛剛的無禮了。
陳千山原本是有些不樂意的。自從他大哥娶了婆娘、二哥定了親,劉氏便日日催促他,還跟他講那挑花眼的道理,聽得他都有些不厭其煩了。
現在倒好,剛收了小麥,鄉廚又無生意,他正好躺著休息幾天。他娘倒好,也不知道把人招進院子裡來磨面。這倒也罷了,還讓他幫忙。
說白了,還不是想讓他露露臉,誇誇他勤勞能幹,樂意助人什麼的。完了,肯定是讓對方幫忙介紹姑娘。
他已經跟劉氏說了不下十幾次,他已經有心上人了,且對方也貌似有意於他的,就差捅破那層紙了。但劉氏就是不信,只當他是眼光高,看不上鄉下姑娘,妄想著娶城裡的。
結果,一出屋子便看見是葉氏倆口子,瞬間熱情了不下百倍,喊葉氏的時候更是樂開了花,滿臉堆笑,葉氏甚至看出了討好的意味。
這就奇了,明明應該是她和陳千山討好劉氏才對,畢竟又是免費用人家的石磨,又是讓千山幫忙磨面的。
劉氏更是誇張地笑道:“怎麼,現在捨得出來了?古里古怪的,剛剛還是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我跟你說,千言娘是外人麼?要不是她幫忙,你小子哪有今天!笑什麼笑,還不跟著你叔好好磨面!”
說著說著,劉氏自己就笑了。
見狀,葉氏也笑了,說道:“誒,你罵他幹啥,這孩子多好啊。你不知道,我們做廚的時候他可勤快了,壘完灶,還要幫著我們做這做那的。對了,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說著便不再言語,微笑著看著劉氏。
等到劉氏問了,葉氏這才笑著說道:“他啊,還會切菜呢。我記得有好幾次了吧,他都在幫我孃家妹子切菜。你還別說,切得可均勻了。要不怎麼說還是你教得好呢!不是我誇你,你看你家這幾個兒子,個個都是拿得出手的。”
聞言,劉氏自然是得意得分,臉都要笑爛了。
只是,正在前面拉磨的陳千山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因為他知道,劉氏很快就能反應過來。
果然,得意了不過一小會兒,劉氏像是忽然反應過來般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千山一眼,這才貌似無意地問道:“說起來,你那孃家妹子今年多大啦,可是許人家了?”
說完,便偷偷那眼睛瞟陳千山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