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啊。”坐在床上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抬起頭看著婁起,她滿臉疲態,眉眼間卻滿是笑意。
“娘,今天的藥你吃了嗎?”婁起放下藥,把白斬雞帶到女人面前開啟,“你看這是什麼。”
女人稍稍有些吃驚,“怎麼買了這個?碼頭上賺的錢還有剩餘嗎?”
“嘿嘿,娘,你先嚐一口好不好吃,”婁起傻笑兩聲,用手拿起一塊雞肉遞到女人嘴邊,“我現在已經有錢了,明天我就去城裡給你請最好的大夫!”
“你先吃,”女人笑著把雞肉推到婁起嘴邊,又問,“怎麼?哪位老爺又給你了些賞錢嗎?”
婁起看著雞肉早就流口水了,他也不推辭,把雞肉放進嘴裡大嚼,連裡面的骨頭也一併嚼碎了嚥下肚,然後發出豬一樣的哼哼,“好吃,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些,你整天在碼頭上那麼辛苦,都吃什麼啊?”女人笑了笑,乾脆把整包白斬雞都遞給了婁起。
但婁起沒有接,他嚥了咽口水,把白斬雞推了回去,“我在碼頭上吃的可好呢,頓頓都有肉!碼頭上那些大哥對我也好。”
“是嗎?那就好,”女人摸了摸婁起的頭,“那就給我說說你的錢吧。”
婁起從懷裡緩緩掏出那個精緻的錢袋,給女人遞了過去,“嘿嘿,這是我今天贏的!”
女人接過錢袋,面色一沉,“贏的?你去賭錢了?”
“沒有沒有,”婁起趕忙擺手,“娘你說過的,我要是去賭錢就打斷我的腿,我怎麼敢呢。”
“那你這錢是怎麼來的?”女人開啟錢袋一看,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怎麼這麼多?!”
“城裡面有人在化煙大街上擺了個擂臺,說是讓人上去舉鼎,舉起來就有錢拿,我就說我去試試,”婁起一個勁的傻笑,“我也沒想到一百枚金葉有這麼多。”
“多重的鼎啊。”她知道自己兒子力氣確實比常人大了點,但是如今那些老爺們找個消遣都那麼捨得了嗎?一百枚金葉啊!足夠在淮揚城裡買下一間不小的屋子了。
“聽那個管家說,好像是有......一千二百斤?”
“一千二百斤?!”女人看著婁起,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可我的阿起不是會說謊的人啊,她想。
“對,人家還讓我繞著擂臺走了一圈。”
女人忽然沉默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錢袋,臉色陰沉的可怕。過了很久,她終於抬起頭,看著婁起說,“阿起,娘從小是怎麼教你的?不能說謊,不該拿的錢不能拿,我不管你是怎麼得到這一百金葉的,從哪裡的得到的,明天一早,你先去把錢還給人家,聽見了嗎?”
“可是......”婁起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她一個凌厲的眼神打斷了,他站起來,從她手裡接過錢袋,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說,“好吧,那娘你吃完趕緊睡覺,我先去休息了。”
“這白斬雞是用我的工錢買的!”走出去兩步,他忽然又回頭說。
“好,我知道了,快去睡吧。”女人笑了笑。
婁起爬上角落那張窄小的床邊,蓋好單薄的杯子蜷縮作一團,很快就睡著了。女人聽見婁起響起的輕輕的鼾聲,吹熄了床頭櫃上的蠟燭,也緩緩躺了下去,卻久久不能入眠。
一百枚金葉嗎?應該足夠治好自己病了,但是阿起這錢拿的不清不楚,萬一,萬一......以後他學壞了,那該如何是好?
......
次日,淮揚城。
原絆心早早的就在看臺上坐好,面前堆著一堆吃的東西,看樣子是打算在這裡待一天了。管家派人撤掉了擂臺,轉而在地上鋪上了一層紅色的毯子,他怕再有人把鼎舉起來擂臺忽然塌掉,那樣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今天來圍觀的人與昨天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小販們聞風而動,在人群中兜售自己的東西。因為婁起的出現,今天上臺舉鼎的人要比昨天多得多,那些喜歡原小姐的狂熱份子好像變得更自信了些,他們都覺得自己能把鼎舉起來,有人甚至為了爭一個上場的機會廝打在一起。
原絆心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的看著臺下的人,忽然嘆了口氣,其實她一開始就沒打算比武招親,不過是找個法子讓爹不要再拿成親這件事來煩自己罷了。比武招親前的測試,就是為了把所有的人排除在外,讓原欲鑫明白,“這些都入不了我女兒的法眼”這個道理。
但是現在居然有人透過了那個“不可能的測試”,原絆心根本沒想過有人透過之後該怎麼辦,讓他們比試拳腳功夫?還是十八般兵器?
萬一那個把鼎舉起來的人是醜八怪怎麼辦?原絆心忽然開始胡思亂想。
下面傳來了一陣騷動,原絆心往前坐了坐,伸出頭去,只見一個瘦高的少年正同管家說著什麼,他身後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又是喝彩又是鼓掌的,好像在歡迎什麼大英雄。
“那是誰啊?”原絆心問。
“小姐,那個人就是昨天把鼎舉起來的人。”虞予在原絆心身後小聲說。
“就是他?!”原絆心一下子站了起來,“走,跟本小姐下去會會他!”說著就拉住虞予的手,氣勢洶洶的下了看臺。
擂臺邊上,婁起正拿著錢袋要往管家手裡塞,但管家卻不肯接,“哪有你這樣的人啊,放著一百枚金葉不要?你一沒偷二沒搶,這是你光明正大贏的,哪有還回來的道理?”
“可是我娘說了,不管我這錢是怎麼得到的,都要我把它還回去。”婁起舉著錢袋,眼神認真。
“誰把鼎舉起來誰就能得到一百枚金葉,這是我們小姐說的,也算是原家說的話,你要是把它還回來,以後傳出去了,淮揚城裡的百姓都要說我們原家言而無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