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16歲那年的一個週末,我爸原本說要陪我去圖書館買些參考書。結果突然接了個電話,就神色慌張的出去了。他那時候剛剛從刑警隊調離一年多,每週末都可以在家陪我和我媽,倒是輕鬆了許多。從他調離刑警隊,就再沒見過他那樣的神情。我當時就預感到,出什麼事了。”
“茹叔為什麼要調離刑警隊呀?”這個倒真是第一次聽說,局裡有些老人偶爾提起茹叔,還會讚歎茹叔的先進事蹟,不過對於為什麼調離,卻往往諱莫如深,誰也不願意多說。
“聽說是因為一次重大案件指揮失誤,自己就申請退了。”
“什麼案子,這麼嚴重?”
“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涉及到幾名臥底人員失蹤和犧牲。”
“唔!那是挺嚴重的。哎,你繼續說茹菓的事啊。”
“那天傍晚,我爸就領著一個小女孩兒回來了。”
“就是茹菓?”
“嗯,茹菓當時13歲。他們一進門,我爸就把我叫過去,告訴我說“這是你妹妹,茹菓,你先帶她到樓下玩一會兒”,我當時聽見茹菓的名字,就立刻意識到出大事了。茹菓站在門口,沒有要進來的意思,瘦瘦,小小的。像現在一樣扎著個馬尾辮,穿著一身校服一樣的寶藍色套裙,目光犀利。”
“茹菓那時候知道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在我牽過她的手,準備帶她下樓的時候,她就拒絕了。而且說出來的話讓我震驚。”
“她說什麼?”
“她說:“不用支開我,就這樣說吧,如果不歡迎,可以把我送到孤兒院去,我本來也不願意來這裡。”我爸聽了這話,就不再勉強我帶她下樓了。而是叫上驚恐和憤怒的我媽,去臥室商量了。”
“是誰把茹菓送回來的?她之前都在哪裡生活?”
“在她小姨,她媽媽的妹妹那裡,她好像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不能繼續撫養茹菓,所以就把茹菓送回來了。”
“那茹叔之前難道不知道有茹菓存在麼?”
“我爸好像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隻字未提吧。”
“那倒也是,茹菓的出現對唐姨的打擊應該很大吧。”
“是,所以他們兩個在臥室裡吵了很長時間,開始還都很剋制,注意自己的音量,後來就到了咆哮和嘶吼的地步,我媽不時的痛哭,指責我爸的不忠,我爸從最開始的解釋說是同事的遺孤,到後來預設是自己出軌。就好像當年那個女人的事情一樣。”
“為什麼不乾脆承認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我也這樣想。可能我媽也是氣憤他這點不誠實吧,既然已經把孩子都領回來了,坦誠的認錯,可能事情會更容易接受些。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之前否認了和那個殉職的女警有關係,而且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都沒有直接承認,現在忽然女兒出來了,要這麼認了,還是有些打臉的。你說了一個謊,就要用其他的謊言再去補救它,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了。”
聽茹令這麼說,茹叔在我心目中那個慈愛、耿直、公正的形象漸漸模糊了起來,真心是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