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來得及仔細觀察自己到底進入到了哪一個世界當中,就被一陣極其猛烈的熱浪吞噬。接著,他感到渾身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痛苦。這痛苦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詹姆斯隨後便醒了過來。
還是那個熟悉的帳篷,阿爾塔依然坐在自己的面前,微笑著。
“我……”
“你好像有點驚恐,”她說“是夢見什麼了嗎?”
詹姆斯沉默了一會兒,眼神呆呆地望著那個銅色的掛飾,接著才緩緩開口。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有點不適應。”
阿爾塔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哦?這是正常的現象,如果你剛剛真的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狀態當中,那麼恭喜你,你已經初步掌握了冥想的規則。”阿爾塔伸出手,將那個古銅色的吊墜握在手裡。“我猜你已經注意到了,你在聽我說話的時候,腦海中一定對這個東西念念不忘,是不是?”
“嗯……”詹姆斯還沒有從剛剛莫名其妙的熱浪以及再次出現的幻想世界中緩過神來,只是輕輕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那就對了,這個東西受到過三聖的祝福,也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她將這個畫著圖騰的吊墜交給詹姆斯。詹姆斯愣了一下,接了過去。
“為什麼這東西會使我……就是……”他沒辦法描述。
“三聖向裡面注入了靈性,有利於你冥想。等你下次心煩意亂的時候,就可以在腦海中勾畫這個吊墜的樣子,這樣進入冥想狀態會比你憑空想象要快得多。”
阿爾塔站了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詹姆斯,這個東西就送你了……我聽說你很想當一個好的戰士,所以按照達馬克的要求,你最好每天晚上都進行這樣的嘗試。”
“嗯。”詹姆斯知道是時候離開這裡了,他站了起來。“阿爾塔女士,我總覺得你對我有點怪怪的。”
“是。”她竟然出乎意料地同意了這個論斷,這讓詹姆斯有些手足無措。
“為……為什麼……”他心中生出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想法。詹姆斯必須強壓著自己的情緒,才免得將它們一股腦吐出來。
“因為三聖讓我關注你。”她笑了笑,開口道“這是三聖的旨意,我無法干預,也不能對你吐露太多。”
“啊?阿爾塔女士,你見過三聖嗎?”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牧師,怎麼可能見過偉大的三聖。但是我在你來到金斯布里奇之前,就聽到了三聖對我的低語。”她拉開了帳篷的簾子。“很神奇。像我這樣普普通通的人,原本是無緣與三聖如此親近的,你給了我這次機會。”
“我……”
詹姆斯啞口無言。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歸咎於三聖,他沒有辦法反駁,因為一旦反駁,阿爾塔也有足夠的理由拒絕詹姆斯。
他一出帳篷就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毫不誇張的說,詹姆斯現在能夠看得到更細微的東西了。已入深夜,他不用轉動眼珠,就瞧見了草叢裡飛舞的幾隻螢火蟲,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平日裡若是詹姆斯在大晚上的看到這種奇異的生物,除了覺得挺美,不會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可這一次他竟然把螢火蟲和天上的星星聯想到了一起,還感傷了許久,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離住的帳篷已經很遠,乾脆也沒有直接掉頭離開,而是順著河流在軍營的四周轉了轉。
再這樣感傷下去,我是不是就能成為一個詩人了……
由於有了上一次的危險經歷,這次詹姆斯沒有敢走遠,而是繞了幾條路和一座小丘陵,在藍霧河旁靜靜地靠著一顆兩抱粗的大樹,望著不遠處的河道發呆。這個地方詹姆斯斟酌了許久,既可以有效避免那些昏昏欲睡的守門人的目光,防止自己在別人的注視下沒辦法自由而毫無拘束的休息,享受短暫的安閒時光,又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跑回軍營報告情況。
由於上次獸人的小規模入侵,如今軍營又新增了一些報名參加的原金斯布里奇守衛,用來彌補那些在戰鬥中陣亡或者受傷的新兵。詹姆斯對於那些剛剛參軍入伍就已經離世的陌生人很是惋惜,雖然他並不喜歡那些總是逃避的新兵,而且自己也常常告訴自己那群人和詹姆斯無親無故,但他總是沒辦法不去為這群素未謀面噠的年輕人而傷心。這種傷心源於詹姆斯的本性——他還沒有聰明到意識這一點——而無關任何外界的因素。
世界在黑暗中似乎煥然一新了,也許是冥想的緣故,詹姆斯更有耐心去細緻入微地觀察一件事物。譬如河道上的一塊大岩石,在遠處燈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了大概的輪廓。詹姆斯此時望見它也總是免不了細心地把這塊石頭的每一個細節觀察到,心裡面還默默講了一遍,併為自己的行為頗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