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宮女往側邊一讓。
冷明月推開門，走進冷宮。
門內更蕭條，院裡夏季野蠻生長的雜草到秋季就焉了，七零八落倒在一塊。
這冷宮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頹靡的氣息，坐在裡面優雅品茶的明豔女子，卻絲毫不受影響。
她打扮奢貴，眉眼淡定，髮髻上的珠釵於燭火中散發微光，尊貴如初。
她身後的房樑上掛了一根白綾，似乎誰人在此上吊自盡過，白綾底端繫個繡球狀的疙瘩死結，死結在風中左搖右擺。
“坐。”姜貴妃給冷明月從容倒了一杯茶，大家都在湮滅石的範圍內，她不擔心實力強大的冷明月亂來。
冷明月聞到茶香。
這茶是姜貴妃最愛的極品龍井，一兩的價格，就是平民百姓的一生。
“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何明明身處冷宮，卻能品到燕國最頂尖的茶水？”姜貴妃笑了笑，眼角浮現細細的魚尾紋。
冷明月面對姜貴妃坐下，沒有碰龍井。
“怕我給你下毒？別忘了，我立過誓，動殺你之心前，自己會先死，永遠都不可能殺了你。”
姜貴妃也沒太在意，而是盯著冷明月的臉。
冷明月真的很漂亮，五官像是被精雕細刻了一般，教人挑不出半點不合適的地方，尤其是那一雙眸，清澈瑩潤，看一眼就捨不得挪去。
她今日穿著素白簡約長裙，披著淡粉雲中鶴，把她的膚色襯托的更加白皙，鴉青色長髮被一根木簪挽在腦後，輕施粉黛的模樣比燕後更楚楚動人。
但她和燕後有個本質的區別，她比燕後強大，嬌弱外表掩蓋著的，是天若逆我，我便劍指蒼天的狂肆。
就像，那個人一樣。
姜貴妃眨了一下眼，記得冷青峰當年看上去，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結果轉身就抽出佩劍，把百餘山賊滅乾淨，救了險些貞潔不保的她。
他是她的蓋世英雄，然後娶了別人。
“你在信上說，沈忘川有顆鬼族的心臟，是真的麼？”冷明月佯裝不知，套話。
姜貴妃回神，情緒卻難以脫身，反問：“你爹這些年，過得如何？”
她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和冷青峰有交集，冷明月的出現，動搖了她蠢蠢欲動的心。
“我爹和我娘這些年很恩愛，無需你操心。”冷明月心中一動，隱藏爹孃失蹤的事。
如她所料，姜貴妃還念著她爹。
“果然……”姜貴妃不意外這個回答，神情愈加恍惚。
“我今夜過來，不是和你談我爹舊事的。”冷明月一隻手擱在桌上：“你如今二女雙全，自己也榮寵風光，又有燕後幫襯，何必牽掛故人。”
她提出燕後，繼續套話。
“榮寵風光？”姜貴妃扯嘴，笑的沒有感情：“你管後宮女人得到的施捨，叫榮寵風光？”
燕帝心繫權益，女人只是換著玩的東西，只不過她這個東西稍微別緻了一點而已。
一旦牽扯到權益，燕帝還不對她說打就打，說關後宮就關後宮？
她早已看清，被貶也不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