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長遠會選擇留在南境,這在江長兮的意外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她心中擔憂的同時,也不由得湧上一股暖流。她知道,哥哥會選擇留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一定是因為她。
“安姐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江長兮一直被接來送去的,被保護得太好了,有很多的事情都稀裡糊塗的。哪怕是在帝寢宮的那段時間裡,皇上和他的幾個親信隱衛神神秘秘的,她也不好去窺探太多,知道的並不多。
安早瑜拉江長兮進屋,難掩擔憂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太后把控皇宮,三皇子帶兵逼宮,滿朝皆驚。可不到半日的功夫,小公爺便兵臨城下,整個臨都都亂了起來,安國公府闖進了好多陌生計程車兵,哥哥將我和嫂子阿孃帶進密道送來了這裡暫避,其他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過我聽到有人來尋我嫂子,好像是平大姐姐派來給她送平安的。”安早瑜跟江長兮咬耳朵,刻意壓低了聲音,“好像是說平大姐姐悄悄進宮去了,跟五皇子一起。”
“五皇子?”江長兮想起除夕那日,五皇子幫秦世蕭解了皇上欲賜婚四公主之圍,“安姐姐,難不成五皇子他對那個……”位置也有心思?
江長兮沒明說的話,安早瑜也懂,她一臉的晦暗莫測,“你家王爺同我哥哥、秦二哥、小公爺都是出了名的要好,秦二哥若與五皇子有那種關係,你覺得其他人呢?”安早瑜沒有發表五皇子是否對那個位置有想法的意見,因為那根本就不用猜想。沒有哪一個皇子,對那個位置沒有野心的。哪怕只有一點點,那也是野心。
江長兮從來就沒有懷疑寒未辭對皇室的忠心。南襄王府只忠於皇帝,這句話並不是一句空白的口號,而是歷代南襄王以鐵血澆灌的誓言,並還在一代一代地往下傳承著。
江長兮相信,繼承了這樣骨血的寒未辭,除非新君即位,否則他這一生只能也只會效忠一人,那便是當今皇上。
而與寒未辭交好到就差穿同一條褲子的秦世蕭效忠了五皇子,若說寒未辭沒有這個偏向,江長兮也是不信的。
所以,五皇子其實才是皇上選擇中的……
可是為什麼呢?五皇子並無大才,出身亦是平平,比之三皇子、四皇子皆不出彩。
江長兮突然就想到了一個詞,韜光養晦。
好一個五皇子,好一個趙子傅,好一個帝王之心。江長兮只覺得背脊發涼。連屋中升起的暖爐都不能夠溫暖她陣陣發寒的心。
這處院落不虧是合寒未辭幾人之力保護起來的,無論這一日夜臨都城中如何混亂,皇宮如何血流成河,都沒有影響到被保護在院落裡的人。
江長兮坐在院中看天上的日升日落,月起月隱,當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勝利的鐘鼓之聲響徹整個臨都。
這一場宮亂,就這麼結束了。
大鴻天元二十九年春,帝之三子犯上作亂,逼宮造反。帝五子趙子傅率眾勤王救駕,斬殺一眾亂臣賊子於宣武殿前,活捉三皇子及其生母柳貴妃。
同年三月,柳貴妃自戕於寢宮中,三皇子飲鴆而亡,柳太后大受打擊,自此纏綿病榻,於冬天薨逝。
同年九月,帝昭告天下,賜封五皇子趙子傅為太子,自太子加冠服禮後挪居東宮。同九月,四皇子於南境秘密起兵謀反,被南襄王寒未辭察覺後以雷霆手段打壓,四皇子兵敗,被押解回京看守。
時間一晃三年過,這是大鴻天元三十二年夏,大鴻、玄朗、大宛三國聯軍大破南疆百蠱陣,直逼南疆國都城下,南疆新王殉國,南疆王爺殷褚識為保南疆百姓向三國遞上降書,自此成為三國附庸。
“看來我們是走不了了。”從三年前開始,江長兮的視力是越來越差了,如今只能勉強視物,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將南疆的降書看完,“都這個時候了,這個殷褚識還一點都不安分。”說什麼成為三國附庸,卻以國力衰弱為由向三國納貢不一,這不是故意挑事嗎。看來短時間內,這南境是別想太平了。
“不怕,如今有你在我身邊,我將所向披靡。”寒未辭丟了她手中南疆遞來的降書,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渾然不將殷褚識的不安好心放在心上。
“可我還等著你陪我解甲歸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江長兮撇撇嘴,很不滿殷褚識的搞事情。
“那就撂挑子不爭了。玄朗和大宛要怎樣就怎樣好不好?”寒未辭沒底線地哄著。
“不好。”江長兮沒好氣地推開他,“這是多少將士拼死拼活奪來的,就算對方是付星舟,這好處也是半點不能讓的。”江長兮將寒未辭丟在地上的降書撿起來,塞回他的手裡,將他推出營帳外,“快些去吧,好好談判,不許敷衍。”
“王妃有命,莫敢不從。”寒未辭十分正經地行了個軍禮後,又拍拍她的頭,“快進去吧,外面有風。等我回來。”
“我等你回來。”
站在主營帳前,江長兮一臉溫柔地目送寒未辭遠去。
雖然很遺憾不能跟你一起解甲歸田,去過閒雲野鶴的逍遙生活,但一生還有很長,未來依舊有無限的可能,不是嗎?
寒未辭,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