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識大體”分值在及格線以上的薛師妹跟她明顯不是一條心的,話鋒一轉,又道:
“為公務心急本無可厚非,師妹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是底下的師弟師妹即便再如何孱弱也代表著我白雲峰的臉面,師姐也好、唐國人想來探問隨時可以,卻須得記住:下次來時要走正常通道。”
薛華的話刺耳極了,明淨的臉登時掛不住,想發火又得顧全大局,最後憋屈地拂袖而去。
從始至終都被無視的大紅袍掙扎了幾下也運起輕功飛回了隔壁船上,他的輕功輕靈飄逸,強速度低噪音,頗有幾分可取之處。
“你可知錯了麼?”
薛華冷冷地問,目光鋒利如刀,鎖定著徐嫦。
徐嫦見狀,作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巴拉巴拉自我檢討,居然有很多很多的罪名,就是每一條都不見得有多嚴重。
“知錯便要改,這次看在你不墮白雲峰聲威的份上揭過了,下不為例。”薛華關窗。
船尾的甲板上,徐嫦把臉上裝出來的誠惶誠恐一收,得意洋洋地衝張孝彥挑眉,做足了奸臣派頭。
張孝彥不屑地偏過頭:“狗屎運”。
薛師姐剛剛並不像是把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改的主意,不然,僅僅是防務不嚴這件事就夠她喝一壺得了。
臨時防務由他和徐嫦各帶九人(剩下兩名灰衣弟子是蘇雪妍的醫療組)輪流執行,白天徐嫦,晚上是他。今天白天,白雲峰的船被人登上來兩次,兩次都不是在船頭登記上船的。
當然,徐嫦的小辮子遠遠不止這些。
不過薛師姐已經放過她了,張孝彥就不會死抓著不放。
所以才說她是“狗屎運”。
艙室內。
薛華這邊,僵直的手剛放下窗戶重新佈置好隔絕神識查探的陣法就捂著顫抖的大腦蜷縮在艙室的角落裡,大顆大顆的汗水滲著血絲從毛孔中冒出來,瞬間濡溼了她剛換的這件她最喜歡的雪白色冰蠶絲流仙裙。
她咬緊牙根,一聲不吭地忍耐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半個小時後。
她才站起身來,神情懨懨地脫了身上這件溼漉漉的裙子,換上平日在白雲峰上居家穿的細葛布便裝。
拘來火靈氣在半空中點火,將角落裡混雜著少許她血液的汗水一個分子都不剩地投進火裡燒盡,再嫌棄地看了眼被她扔在地上的已經被血絲染紅的裙子,就要招手將之投入火中。
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毀屍滅跡,怎麼說這也是師姐精挑細選之後強忍著不適回到寒江域親手送給自己的生辰禮物,於是匯聚水汽形成一個漩渦,將裙子投進去漂洗。
“人類,滾筒洗衣機不錯咧!”小精靈突兀地從她的眉心飛出來沒話找話。
剛才那種折磨每隔半小時就會來一次,薛華要抓緊時間調息,完全沒心思理會小精靈。
她重新找個地方坐下,卻又不急於調息,眼神穿過不存在機身的“滾筒洗衣機”,不知道望向了哪處。
她現在不但腦子裡攪蕩得厲害,而且每一條經脈、每一條毛細血管、每一寸血肉都是撕裂的痛。
而這一切,都是系統施加於她身上懲罰,她拒不接受任務的懲罰。
“人類”
小精靈飛到她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薛華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說:
“要不我們還是做任務吧。”
它知道系統的懲罰激起了薛華的叛逆情緒,但是別傻了,跟偉大的系統對抗是沒有好結果的。
螞蟻能拿什麼跟大象作對?
薛華眼神空洞,清脆的聲音在密閉的艙室裡幽幽飄蕩:
“系統不是說要‘遵循公平、公正、公開、自願、保護性原則,打造一個雙贏乃至多贏的閉合生態鏈。’嗎?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小精靈張了張嘴,準備了一肚子的勸解的話,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嘆道:
“但是系統也說:最終解釋權歸誰所有。”
可是,馬上小精靈又收起那幾分輕微的不滿情緒,辯解說:
“而且這不是系統的錯,也不是陛下的錯。
你應該是被人惦記了,準確的說是沼澤底下的東西被人惦記了,那人是管理員,許可權比你高,需要透過你的手你的眼去替他發現什麼、尋找什麼。”
陛下在它心裡是最崇高的,容不得一絲玷汙的,所以它時時刻刻以維護陛下的形象為己任,儘管陛下並不需要它的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