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此去極樂世界,而爸爸媽媽卻又從極樂世界重返人間了,終歸還是不能跟爸爸媽媽重逢呢。
要是所謂的實現心願,不過是謊言呢?她的死豈不是毫無價值。
類似的擔憂,她似乎不是第一次產生了。
上一次是在什麼時候?因為什麼事情?
她絞盡腦汁的想,可她的思維都已經僵化了,滿腦子都只有這兩個問題,而不會就這兩個問題去展開,去攫取答案。
不過,難得的,她心裡明悟了剛才小精靈呆愣愣地念叨著的兩個詞語:時間、空間。
就像她會把自己已經經不起一戳的思維比喻成年長日久幾經風雨的蜘蛛網一樣,不管有無生命、有無意識,任何東西在時間面前都會蒼白老死,而掌控了這兩種權能的虛空衍讓她神識體加速了這種經歷時間淘洗的程序。
而之前無論怎麼打都打不到他,也是因為他能在時間空間裡靈活的來回切換,所以她死得不冤麼?
思維又變得流暢了一點,這是因為虛空衍想看到她能有這種明悟,而放開了一點口子吧?
是一瞬也是永恆,她的意識開始走馬觀花了:
依然是那個週五下午,她在校門口告別了一同走出校門的同學,樂顛顛地往家裡趕,滿腦子都在計劃著要怎麼度過短暫的週末。
被變得奇怪的爸爸媽媽交給那個長了張貓頭鷹臉的陰沉老婆婆,老婆婆對她使用了妖術,讓她像個機器人似的躺到了高臺上那張透明的臺子上。
那隻指甲看上去並不鋒利的手流暢地劃開她的胸膛,就像是拉開一個旅行包的拉鍊。
舒適的睏倦感襲來,她無暇顧及老婆婆在她的胸腔裡整理著什麼了,偏頭睡了過去。
不久,她在一個密閉幽暗的空間中醒來,正是她的精神空間。
欸,這裡與她的記憶不一致!難道是被她下意識地遺忘了,現在到了走馬觀花的時候才浮現出來。
畫面重新整理:
一個由七彩光影構成的高大男子出現在她眼前,他披散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身穿著有條光影游龍在遊走的白衫。
雖然長相一般,但笑容溫煦、聲音清朗,好像堂哥的好基友——那個她一直喜歡著的全家早已搬到外省去了的鄰家大哥哥。
“小姑娘,吾乃神庭正神虛空衍,欲借你的身體一用,你可答應?”
嘖嘖嘖,他說這種弱智的臺詞竟然不是第一次,他以為這是在村裡跟鄰居借點油鹽醬醋嗎?
傻子都不會答應啊,螻蟻尚且偷生呢。
但不知為何,她那時心裡竟然答應的,就像班裡有人問她借鉛筆橡皮一樣的爽快,讓她有種助人為樂的成就感。
無語了,想不到曾經的自己竟比傻子還憨。
“小盆友,買東西要貨比三家,你媽媽沒教過你嗎?”
一個慵懶的玩世不恭的聲音在精神空間裡響起,將她心中那荒謬的助人為樂想法瞬間抹除,她才驚覺自己剛才像是被人下了蠱一般。
貨比三家?
現在又來一個,前狼後虎,她心中的情緒只剩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絕望。
“你是何人?”
虛空衍問這個後到的男子,男子的聲音像個男子,容貌的輪廓卻極為柔和,給人以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就像是能敞開心扉暢聊各種話題的大姐姐。
男子溫和一笑,像極了西斯廷聖母那樣一眼就能看出溫柔善良本質的少婦。
“這麼快就忘記了,也就幾萬年而已,神明的記憶這麼不可靠麼?朝陽殿中、古神像前,我們見過的。”
“洛、洛生,是你這個怪物!”
故人重逢,容顏氣質大變,但不變的是那該死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