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行知道此時父親不便如此失態,他便為父分憂了,他的師傅教導過他:
為君者不獨應有才幹,更應兼修心術,而父親的心術就是非常非常之高明的,他需要善加學習。
即便是單純的為父分憂,他也需要用心揣摩父親的心思,一來二去他就懂了很多。
他自認為他已經揣摩得很到位了,然而他父親這次的關注點卻不在他身上也不在傳令兵身上,而是目露希冀地望向那個出現方式非常蹊蹺的所謂“神使”,問了一個十足荒謬愚蠢的問題:
“神使,敵營的事,是您所為麼?”薛華不理。
愚蠢的父親啊!那怎麼可能,這江山是要一拳一腳去打的,只要還有命在、只要還有鬥志在,他日定能捲土重來!
求神拜佛、占卜問筮、等著天上掉餡餅就落了下乘,還談何開創偉業!
這次的開壇祭祀,在他看來應該是父親在發洩因剛剛經歷的那一場叛亂而積蓄的憤怒,安定人心的同時順便震懾一下隱藏在暗中的心懷不軌之徒,以便稍稍緩解當下昭義軍內憂外患的窘迫處境。
他正要等這次祭祀像往常一樣以風平浪靜告終之後,去向師父請教昭義軍當如何破局、該向何處轉進。
既然父親壯心已老,他便只能靠他自己了,而這個裝神弄鬼的傢伙根本就是在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他怒不可遏地用言語阻止他爹病急亂投醫:
“爹,不要聽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胡說!”
在他看來:行為故作神秘高深,言語云山霧罩似有機鋒,偏好與權貴交遊,存奇貨可居之心,就是這類裝神弄鬼的傢伙的生存之道,他爹的病急亂投醫正好落入此人的圈套。
想到這裡,他指著薛華厭惡道:“來人,把她拿下,押入地牢嚴加拷問!”
他雖是聽著他爹被神明選中、斬魔蛇扯反旗的故事長大的,但卻從頭到腳由外而內地深受師傅影響,認為那只是他爹假借鬼神之名便宜行事罷了。
他從未相信相信過這世上有神仙魔鬼的存在,他只相信自己所見所聽所聞所思,即便這世上有他們見慣了的魔物之類,也不過是受到魔氣侵染的普通人或動物罷了。
既然神明不存在,神明的信徒自然就是無稽之談,這個自稱神明信徒的傢伙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應該是別有用心的。
不是想在他們這處求富貴,就是想用他們身上的東西在別處求富貴了。
先把她關起來,別妨礙他的轉進大計才好。
“呵,奉天昭義大將軍,這就是你的御下之道麼?”
心中計劃著三個月搞定這個任務的薛華,對那執行力頗高的一隊五人自然沒有客氣的餘地。
嘴上無甚波瀾地吐槽,神識則故技重施,調動附近的水靈氣把他們凍成了五個栩栩如生的冰雕藝術品,轉瞬又毀了這些不能讓人滿意的作品。
李名揚呼吸一滯,“熊掌”帶著一陣勁風甩在兒子臉上。
“混賬!還不點齊兵馬隨為父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提心吊膽地目送兒子安然離去後,這才諂笑著對神使告罪道:
“神使恕罪,錯都是我一人之錯,是我御下不嚴。嘿嘿,這孩子從小沒娘,疏於管教、、、、、、”
薛華冷笑,這下她的任務委託人和他身後那個虎頭虎腦的棒小夥總算是清醒一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