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醫生正在房裡檢查。
我一聽不禁為這位老人捏了一把汗,八十歲高齡,多病纏身,摔幾次,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他若就此長睡不醒,洛家估計要面臨四分五裂了。
我餘光不動聲色的掃過每個人的神色,洛瑾瑞的不安與算計,張靜恩的故作淡定,幾位股東的平靜,族人的茫然。
瑾瑞瞄見我們回來,眯眼譏笑道:“大哥終於捨得回來了。”
洛瑾承沉聲道:“難道我就不該回來嗎?難道我就該被碾死在車輪底下嗎?”
洛瑾瑞神色自若,眸光邪魅,笑著道:“大哥這會兒還會開玩笑。”睨了一眼身旁的我,“年副總來這裡幹什麼,不會是貪圖爺爺的那點財產吧?”
洛瑾承將我擋在身後,“瑾瑞,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她之前備受爺爺關照,難道不該來嗎?”
對方勾唇冷笑:“關照?不會當真以為自己是親外孫女吧?做夢等了多少回了吧?”
洛瑾承反唇相譏:“這不是你一手操辦的嗎?怎麼,當著大家的面過河拆橋?”
“當初是為了爺爺的健康著想,為了讓他了無遺憾,可你們都是知情人,難道真的訛詐他的財產不成?”
洛瑾承怒目:“瑾瑞,我勸你別打這些花花主意,爺爺把財產分給誰,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再說,爺爺不過只是昏迷,你非要吵得天翻地覆嗎?”
洛瑾瑞被堵了一通,憋著氣佯裝鎮定道:“大哥可別亂給我扣帽子,我可擔不起。”
我沒想到自己這輩子也會經歷這樣的家族鬥爭,堂兄弟內鬥,躺在病榻之上的董事長若真聽到,該是多麼心寒。
回想起昨夜驚魂,仍心悸不已。
而董事長病榻之側,他們的關心裡又有幾分真情實意?
他似是不甘心,繼續道:“我是管控不了,可人都有良知,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還硬要拽在手裡,難道這就是你的為人準則嗎?”他忽而拔高聲音,在他的逼視裡,我儼然成了不仁不義、圖謀不軌之人。
“瑾瑞,爺爺還會醒過來,你若要拷問誰的,你良知大可讓爺爺做主!”
“大哥,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嗎?是!”他譏諷的點著頭,“是!他是你女人,所以你為他說話。哪怕你跟靜恩有婚約在先,也擋不住你在外尋花……”
“瑾瑞!”一直冷眼看著的洛鵬程突然打斷他,“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董事長還在搶救,我們安心等待便是,其他事以後再說。都是自家兄弟,非要在這時候鬧嗎?”
洛瑾瑞“哼”了一聲,終於負氣的扭過頭,打住話頭。
這場因我的到來引發的爭執總算消停。一時懊惱與尷尬湧上心頭,我算不算禍水,讓倆兄弟大開口水戰。
我突然掃過一眼洛鵬程,後者擺過頭,無視我的目光。而張靜恩眸光柔和,一副優雅淡然的姿態,就差自帶光環了。
手上被洛瑾承的大掌一下子纏上,我垂眸不語,只感受頭頂灼熱又溫柔的目光。
沒一會兒,洛家的家庭醫生出現在樓梯轉角。洛瑾瑞一個箭步衝上樓梯,急聲問:“張醫生,爺爺怎麼樣了?”
張醫生禮貌的掃了一眼全場,點頭示意,語無溫度的道:“老爺子因過分激動出現腦出血,我已經給他服了藥,情況算是穩定。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一定要儘快送醫院,到底醫院器械齊全,可以多方面檢查。各位平日裡要儘可能讓他放寬心,情緒激動最容易發病。”
在場的人都點頭表示清楚。這時,張嬸急匆匆地跑出來道:“年小姐,老爺子想見見您。”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的聚集了過來,滿是驚愕,有一種蠢蠢欲動在發酵。
洛瑾瑞似乎不甘心的問:“只叫她?”
“對,老爺只叫了年小姐。”張嬸肯定。
“為什麼?”洛瑾瑞隱忍著某種衝動。
洛瑾承斥道:“爺爺只是想見見她,又不是宣佈什麼,你急什麼!
他轉而柔聲道:“去吧,他只是個慈祥的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