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衣人的戰鬥,來來回回鬥了數百回合,大略一看,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可但凡是明眼人定能覺察到些許端倪,藍若馨氣息紊亂,臉頰紅潤,肩上的那柄長矛褪去了照拂的星輝,猶如折翼的天使,一蹶不振,化而為死物。
反觀另一方的黑衣人,一襲黑衣雖佈滿了褶皺,袖口處皆是細小的血口,但氣平心和,不慌不亂,靜如一潭池水。
藍若馨面容凝重,黛眉深凹,急促的喘息中時刻提防著四周,此人的攻勢琢磨不清一丁點門路,幾乎是八方來風,無孔不入。
黑衣人挽起了衣袖,“藍姑娘莫要心慈手軟啊,有啥門路儘管使出來,光憑那根不規不矩的野矛可奈何不了奴家。”
此言絕非閒話,這柄長矛是藍若馨最大的底蘊,任是睦元門的四位客卿長老也堪受不住其星威,但眼前之人彷彿一座仰之彌高的巨峰,她心底如同漏斗一般。
頓了頓,懷有敵意地說著,“你到底是誰?為何要阻礙我們?”
黑衣人頓了幾息,綰了綰繚亂的髮髻,滿不在乎的樣子,“憑藉你們的實力,此地不可踏足,若想活命就應速速離去。”
倏的,一旁忽然響起冷漠的嗓音。
“黑衣蔽體,面不外露,一番憑白無故的說辭就想打消我等前行的念頭?就算是你也沒這個能耐。”
“白宇?”
從白宇見怪不怪的口氣,藍若馨足以揣摩出一點,他二人或許是舊相識。
果不其然,黑衣人啞然一笑,“小屁孩醒的還真不是時候。”
說罷,擺動著纖細的腰肢,堪比水蛇,轉身凝視起白宇,美目掠過,不禁愣住片刻,“才多久時日,青雉的模樣倒是褪去了不少,乍一看,還挺俊俏,深得姐姐芳心。”
藍若馨顧不上其他,疑惑上頭,“白宇,你認識她?”
此時的白宇凌厲的目光猶如弓矢,發白的嘴唇,淡藍的眸子,說不出的妖異與冷絕,語氣低沉,隨口一提,“劍娘。”
“唰”的一下,藍若馨的面色頓顯烏青,她在異盟從事多年,三界中的強者比比皆是,俗話說鐵打的三界,流水的強者,那些大多隻是一時的聲名鵲起,過後便渺無音訊,但不乏鳳毛麟角的存在,他們出道即巔峰,名揚四海,距那名宿聖眷也只差一步之遙。
而此女——劍娘,隸屬三界之一地界中的南褚王界,在女修中獨佔鰲頭,在劍修中自成一派,入地界將近十載,無一敗例,因而被譽為不敗傳奇,據說她的身世更是一則鮮為人知的秘辛。
不知何時,藍若馨的敵意轉而為忌憚,在異盟的卷宗中,此女的傳聞不勝列舉,發生於其身上的血案更是慘不忍睹。
“同為三界之人,理應井水不犯河水,但你為何要干涉我們?”
劍娘摘下面罩,稍稍一甩,如瀑布般的青絲傾瀉而下,美目一睜一闔,雙瞳剪水,秋波微轉,如同掩映於流雲中的皎月。
“哎,奴家捨命相勸,你們二人不但不領情,反而懷疑起奴家來,真是好心全當驢肝肺,氣人吶。”
話音未落,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白宇,唇角微微一勾,“怎麼……你也要和奴家動手?”
白宇的雙目緊盯,澎湃的戰意絲毫不弱下風。
劍娘恬然一笑,“醜話說在前頭,你鼓弄的那些陣奈何不了奴家,且奴家更不會心懷惻隱。”
白宇不語,以絕妙的瞬身之術起手,一陣溼潤的涼風蕩過,來至劍孃的背身,手刃化堅冰,無半點猶疑,刺向纖細的腰肢。
劍娘一個俯身,袖口短劍如影隨形,“咣噹”一聲,以劍抵冰刃,遮擋要害,下一息,捷若狡兔,遁入陰暗,拉開了十步的距離。
目睹了白宇的一番攻勢,劍孃的輕佻語氣收斂了些,“出手果決,攻人不備,倒是小覷了你,現在的你有資格與奴家一戰。”
袖中短劍如同賦了靈,通了智一般,與陰暗融為一體,細細密密的紋印,神似涓涓溪水,淵遠流長,奔騰不息。
劍娘蛾眉輕挑,那短劍似乎早與她合而為一,剎那間壓根弄不清是手還是劍。
“奴家修劍只修一個快字。”
闊步流星,手持短劍朝前一突,戛然間,一道橢圓狀弧光席捲四方,“嘭”的一聲,彷彿震裂了天地,數座不起眼的小山丘直接削掉了半頭。
忽的,漫天碎光化而為萬千劍影,突兀且渺小的一劍,快不及眼,每一劍都囊括了一個獨一無二,傾國傾城的絕色倩影,頗有幾分萬劍歸宗,一劍絕塵的風采。
“蹭”
白宇的瞳孔細如麥芒,這一劍快到令人窒息,在他眼神凝滯的一剎那,那殺意盎然的劍影已知眉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