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根枯枝中的三根斷裂,可兩旁剩下的兩根與連結處竟仍牢牢吸附住男孩紋絲不動,那脖頸裂痕處,鮮血汩汩流淌!
北冥淩啊得驚叫。“不要啊!”李煜吼叫著推門,門依舊不開。
懸空的男孩全身抽搐,他的臉頰已全然枯萎,鮮血如泉水流淌到地上,也順著殘缺的手與那些光亮一同流進黑袍之內。
時空彷彿滯住了。黑影先略略一鬆,爾後那手鬆了下來,竟把男孩枯萎的軀體放回了地上。
男孩軀體僵直地立著,捏住他脖頸的手沒有放下,屋內傳出怪異沙啞得聽不清的吟念聲,仔細辨聽,應是那黑色的身影發出的。
適才的光亮開始回流,從黑影之中順著枯手又迴轉到男孩的身上,血流漸漸乾涸,已然枯萎的軀體和臉頰竟又膨脹復原起來。
李煜再抬手推門,這次門竟開了,他和北冥淩一同衝進了門。
可眨眼之間眼前的景象卻全然不同了。
昏暗中黑袍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滿地的枯屍也不再存在,在他們眼前的,只有側身立著的還未完全復原的男孩還木然站在原地。
他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他的面頰和身軀不僅在恢復膨脹和光澤,甚至在變大變高,彷彿一個人正在他們眼前在片刻中經歷原本需要數十年的成長。
他們驚得目瞪口呆,不能動彈。
男孩的身軀變成成人那樣高大,甚至發胖,他原本精瘦暗黃的臉頰變得飽滿圓潤,白而有光澤,那一側的臉上分明是刺著青色的字,逃走奴。
他轉過身來,垂首直立,跟往常一樣滿面含笑地望著他們,是黥斂。
“吾皇。”他笑著說,笑意充盈卻讓人不寒而慄。
“黥斂!你……”李煜已驚得啞口無言。
“吾皇,”黥斂依舊和氣地說,“我在幾十年前就見到你了,你大喊大叫,讓我從死亡的過程裡醒來,你闖了進來。是你啊,是你。”
“難道……難道我看見的是你過去?可是……”李煜困惑不已,頭腦全然混亂。
“現在的你喚醒了過去的我。現在的我和你站在了一起,我們是一樣的了,吾皇。”黥斂的笑始終掛在臉上。
“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我把我的鮮血和靈魂交給了我們的王,王赦我不死,引領我溶入黑夜,我是黑夜的奴僕。”
“你,你死了,是的,你死了,你是鬼魅。”李煜驚覺。
“我說了,吾皇,”黥斂笑著,“我們是一樣的。”
李煜大力地搖頭,眼神絕望地說:“不,不是的,我不是你那樣的,我不是鬼魅,我不是!”
黥斂呵呵笑出了聲,他笑得眯起了眼,向他略略欠身,壓低著嗓音柔和地說:“吾皇啊,不急的,有一天你會明白。現在,快去看看吧,他們,找到你的父母了,記得,好好聽南宮大人的。”
李煜眼前一黑,彷彿重又跌進深淵,猛然睜開眼睛,一切消失,只得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