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瑾瑤的眼裡透著清潤光澤,“”她輕輕地吟唱了兩句,清靈幽婉的歌聲立時化解了他的憂愁。
可那眼中卻又立刻現出悲傷和驚恐。他轉頭看,林中圍上來眾多金甲的軍士。他的父親南宮承宇一襲青衫跨馬行至前列。
南宮鳴站了起來,拔出長劍。
“豎子,你幹得何等荒唐事!”南宮承宇的語氣裡充滿對他的失望和憤懣。
“父親,看在我是您兒子的份上,放過我們吧!”他哀求道。
“你真是執迷不悟,郡主是千金之軀,你算什麼?放過你,誰來放過我們南宮!”
“中書令,鳴郎與我是兩廂情願,懇求你就讓我們走吧,皇帝的婚約由我妹妹履行,父王和母妃也不會過多怪罪他人的!”瑾瑤亦哀求道。
“郡主,茲事體大,不是及笄之年的你所能理解啊。吾王和王妃念在我南宮氏的過往功勳已然大發慈悲令我前來抓他,如你為這豎子好,還請勸他懸崖勒馬,否則他即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如此,我今日就死戰於此了!”南宮鳴護住瑾瑤,豎起長劍,目光決絕。
眾多軍士趨馬圍攏上來,“嗖”一聲一支羽箭從人群中飛出,直扎入南宮鳴的腿。
南宮鳴慘叫一聲,跪倒在地上,“鳴郎!”身後的瑾瑤驚叫著扶他。
南宮鳴以劍抵地,撐了起來,視線里人馬後他的父親拉著弓箭,“嗖!”又一支箭射中他的另一條腿。
“啊!”南宮鳴慘叫跪地,第三箭緊接著射中他持劍的手臂,長劍落地,身旁的瑾瑤已痛哭不已,軍士上前拉走了她,另有人拎起南宮鳴的手臂拖曳出一條斑斑血跡……
他困坐在陰森溼冷的監牢裡,遍體鱗傷。但身上的傷痛不及內心的萬一。他不知今日是何時,不知瑾瑤怎樣了,更不知他的未來在何處。
有人來到牢門前,是一身紅裙盛妝的羽夙翾飛。
南宮鳴撐到她面前,隔著牢籠迫切地看她。
“她已經遠嫁,就在今日。”羽夙翾飛冷冷地看他。
他絕望到幾乎窒息。
羽夙翾飛遞進來一紙信箋,他顫抖著手開啟,紙上是何等熟悉的雋秀字跡。
南宮鳴久久看著那字,不住地搖頭,淚水滴落到紙上,浸染化開那字,悲傷如洪水般淹沒了他,令他凝噎難以發出聲響,窒息得面頰通紅,脖頸處青筋暴出。“啊!——”他終於嘶聲大喊出來,一腔悲憤噴湧而出,他緊攥著信箋跪倒在地。
羽夙翾飛看著他,開啟了牢門,他不顧一切奪門而出,未見羽夙翾飛幽怨牽起的嘴角。
南宮鳴仗劍策馬狂奔。瑾瑤是他的,是他的摯愛他的未來,他們一齊奪走了她,此刻他要追她回來,哪怕要與全世界對抗,哪怕要死無葬身之地。
迎親的隊仗綿延不絕,南宮鳴追上了。“瑾瑤!瑾瑤!”他高聲呼喊,卻只引來隊尾禁衛軍的攔截。
他怒吼著拔劍飛馳,即不能得,戰死何妨。他揮劍如瘋,血濺滿面,直殺到前方的隊仗一陣騷亂,他連連中刀,可好像毫無知覺,只管在如林如影的兵刃中縱馬廝殺。
鮮血模糊了視線,他耳邊的嘶叫彷彿淺淺變得遙遠,他只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軍士的外圍,他終於看見了盛裝的瑾瑤,她提著裙踉蹌地朝他跑來,她哭喊著什麼,可他聽不到,他見她如此,心裡愈加灼痛。
“瑾瑤!”南宮鳴吶喊著,她的身後,一駕玄金龍首明光鎧的將領猛然飛馳而出,風馳電掣般朝他襲來。他舉劍迎敵,那偌大的身影朝他一衝而過,倏忽間他遭受猛烈一擊,隨即被一瞬掏空般,睜大了眼睛,從馬上跌落。
“不要!——”眼前漆黑之前,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瑾瑤,她柔弱的身影跪倒在地,朝著他無比悲傷地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