凐尷尬地撇開視線,下意識散出寒冷的氣息包裹全身,澆滅了躁動不安的心和蠢蠢欲動的火苗。
族長察覺到兒子身上散出的寒冷氣息,臉色微變,下一秒便恢復正常,繼續道:“現在,你得學會用你的魅力去打動她,追求時務必專一,玄族終生一夫一妻,你得尊重你選定的伴侶。”
“現在?”父親的提議讓凐有些發矇,怔怔地看著他,不是很明白那句話的意思。“我才一百歲,還很年輕,重要的是族中並沒有我喜歡的女性……”
“那你在對誰發·情?”族長反問他。
凐沒出聲,只是戒備著,父親浩瀚無邊的強大氣場讓他感到威脅和緊張。而且他總不能說是被夢境裡的女子引入了發·情期,玄族裡沒有哪個女性叫箏兒,拿虛幻的夢境來說事沒有半點說服力。
族長沒有繼續逼問,返身登上冰階重新回到冰王座上。
“印的第二形態是什麼時候覺醒的?”
凐聞言悚然一驚,父親突如其來的隱怒向他傾瀉而下,讓他迫不及防,感覺自己就像一艘在風暴中孤立無援的小船,隨時可能傾覆。受到了應激,出於本能,冷冽刺骨的寒氣迅速從身體裡瀰漫而出,所到之處立即結滿了白霜和冰花,一根根冰刺從腳下接連不斷地伸了出來,越來越多的冰刺組成巨大的一簇擋在身前,試圖擋住來自父親有如實質的怒意。
“幼稚。”族長扯動唇角,釋放出一絲戰意。
這絲戰意讓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瘋狂催動體內的印。
腳下冰原突然開始震動,咯吱作響,立即驚動了冰宮入口的侍衛,他們驚訝的發現動靜來源並不在外面,而是來自冰宮深處。巨大的轟隆聲中,晶瑩剔透的冰宮裡升起一面巨大厚實的冰牆,撞倒了部分廊柱,無數冰塊和冰屑四處迸濺,還有更多粗壯的冰刺暴伸而出,將整個冰宮捅成了刺蝟。
廣場上,人們越聚越多,在玄族人共有的認知裡冰宮的防禦無堅不摧,因為冰宮就是族長的意志。然而族長在他們心中猶如神祗一般的存在,沒有誰具備實力和膽量去挑戰族長的權威,眼前的景象卻打破了他們的認知,竟然有人破壞了冰宮!
“你可真讓我感到吃驚。”族長坐在冰王座上淡淡地說道,冷峻的臉龐上沒有顯現出半點吃驚的表現。“難道你不知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覺醒印的第二形態嗎?哪怕是我的兒子。”
凐喘著粗氣,脫力的後遺症使得渾身止不住的打顫,腦海裡亂成一團,沒有餘心去分辨族長話語裡的歧異。
“玄族只能有一位族長,冰雪國度裡只能有一位國王。”
族長低沉的聲線,緩慢的語調,吐出每一個字卻像錘在胸口上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此時此刻,凐承受的就是這種被無情碾壓的感覺,好似在惱怒他的僭越。眼神恍惚之間覺得父親好陌生,讓他覺得其實一點都不瞭解從小喊到大的父親。覺醒印的第一形態意味著成年,可以選擇婚配,覺醒印第二形態是想幫父親分擔繁重的事務和外界的壓力,想盡快強大起來能夠更好的保護族人,難道這不是身為兒子、身為少主的責任嗎?
“給你一天時間反省,明天這個時候,自己來領罰。”
族長話音剛落,凐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被扔出了冰宮,重重摔在了外面的廣場上,滿身狼狽。掃視了一眼族人們注視而來的驚異目光,凐咬緊了牙槽,跌跌撞撞站了起來,慢慢挺直背脊,看也沒看身後面殘破的冰宮,一步一個腳印離開了廣場。
全然沒有注意到族人們看他的眼神已經起了變化,以往的猜忌和恐懼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豔羨之意和仰慕之情。
凐回到自己的房間,緊握的拳頭還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有恐懼,有激動,更多的是迷惘,思維紛雜加上發·情期的干擾根本做不到反省,也不明白沒有做錯為何要反省,父親的反應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和小時候溺愛過他的父親簡直判若兩人。
第二天,凐站在廣場上眺望被極光映照地美輪美奐的冰宮,絲毫看不出破壞的痕跡,如果不是昨天受到的教訓非常深刻,真的會錯以為一切都是幻覺。
路過的族人紛紛停下腳步向他行禮,姿態十分恭敬,甚至還有女性對他行貼面吻禮節以示好感,這讓一直受到疏遠的凐有點受寵若驚。不由地挺直胸膛,帶著別樣的心情,還有點惴惴不安踏入了父親的領地——冰宮。
迎接他的人並不是族長,而是代表公正和正義的懲戒者,給他揹負上重刑,判下冰封四十年的單獨監禁。這裡的冰封並不是冰凍,而是用冰將身體禁錮起來只留有意識,堪稱酷刑。
凐不指望能夠破開身體上的禁錮,冰宮就是族長的意志,沒有族長的允許他根本別想掙脫。或許父親是想磨去他的企圖心和篡位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所幸,他還有睡覺的權利,還可以踏入唯一的樂土——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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