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箏兒,”凐語氣顫抖地說。“你是秦箏沒錯,但你不是她,你的靈魂氣息很像她,很像……像到我一度以為你就是她。”
凐說的語無倫次,秦正還是聽懂了,沉默了一會,試探道:“箏兒是誰?”
“……不知道,想不起來。”凐痛苦地說。只記得她的聲音,還有她的靈魂氣息,除此之外一丁點也想不起來。
“不知道也能分辨出像不像?”
“每個人的靈魂氣息都不一樣,我記得箏兒的氣息,是一種很獨特的味道,深深刻入靈魂死也無法忘記的味道。”
秦正再度陷入沉默,剛才一番試探,凐應該沒有完全憶起前世的記憶。腦中不由自主地閃現出了,在日光城前與一頭暴風之狼分別的場景,以為還有機會再與它見面,不曾想卻是訣別。
方圓百丈大小的寒冰領域,已化為一片汪洋,冰水匯聚成一條條小溪四處流淌,樹木上掛著的冰凌也在迅速融化,滴滴答答地細響聲彷彿下雨一般。暮老走路幾乎腳不沾地,渾濁泥濘的地面對他沒有半點影響,皮靴光鮮油亮。反觀他的隨從,皮靴早已認不出原有的色澤,盡數被泥漿包裹了,深一腳淺一腳狼狽地走著。
秦正愛乾淨,不願意在泥漿地裡裹著泥走,於是討了印的巧,每走一步腳下即成冰毯,引來那名隨從豔羨的目光。然而,凐目睹秦正如此利用印為己方便,心裡不以為然,但又沒有辦法,乾脆兩眼一閉撇開不管。
一里開外路況好了許多,原來駐足圍觀交戰的傭兵們陸陸續續離開了,估計要不了半天,凐和夏達一戰的結果,透過這些傭兵們的口中傳得人盡皆知。
這時候,秦正忽然發現西子站在山坡上朝這邊觀望,有了片刻愣神,她不是在天烽谷麼?弟子無故不能出谷,西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非和凐一起來的?兩人什麼時候起變得如此親近了?種種猜疑的念頭一閃而過,當看見西子遠遠地招手,淡淡的喜悅填滿了整個胸腔。
由於暮老給人感覺非常有壓力,西子站得遠遠的不敢接近。
“暮老,”凐突然出聲道。“讓她過來。”
暮老回過頭詫異地看了凐一眼,頓住腳,收斂了自然而發的氣勢,朝西子發出一聲簡單的邀請。西子有些受寵若驚,不過還是相當鎮定地走了過來,來到暮老面前躬身施禮以示感謝。暮老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了,直到他們一行人登上了這座不算高的山峰。
一輛高約一丈,長約十丈通體黑黝黝地異型器物橫在秦正眼前。
如此龐大的器車造價不菲,心中感慨未散,只見艙門開啟,裡面走出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是暮月神殿的斗篷樣式,與暮老的隨從如同一轍。
暮老率先進入其中,秦正揹著凐走了進去,裡面的擺飾、傢俱等給人一種異樣的美感,等西子進來後聽到她一聲驚呼,立即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抱歉,是我太激動了。”西子趕忙道歉,裝作鄉巴佬初次進城一般,好奇又十分小心翼翼。只是忽然間見到近似後現代主義的設計,下意識的反應罷了,這裡不是原來的世界,出現這種巧合唯一能夠感嘆的就是藝術沒有‘國界’了。
不經暮老示意,一名執事引領西子去了別處,她也正想四處多看看,十分順從地跟在那人身後大飽眼福。
暮老領著秦正進入一間像密室的房間,四壁皆空,中間只有幾把看上去軟軟的椅子,和一面可將人照得毫髮畢現的桌子。
秦正把凐放在椅子上,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軟軟的還有點彈性,向後一仰感覺整個身子要被埋進椅子裡了。
暮老見兩人落座在對面也坐了下來,深深地看了凐一眼,轉而對秦正說道:“秦正,戰歌城平山人氏,尚有一父,姓秦名固,十四歲前乃普通凡人不曾修武,僅一年後……”
秦正臉色大變,寒聲打斷道:“你們調查我?”心中驚疑不定,暮月神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盯上他的?
暮老取出一本小冊子放在桌子上,輕輕滑至秦正跟前停住。
秦正仔細觀察暮老的表情,希望能看出點什麼,只可惜臉上除了淡淡的笑容之外,沒有別的表情。只好拿起冊子翻開看,掃了一眼,裡面記載了他的生平,哪一年什麼時間在什麼地點做了什麼事,點點滴滴詳細地觸目驚心,看得秦正心頭一片冰涼。
手裡單薄的小冊子,在不經意間完全打破了他之前對未來的計劃和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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