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彈珠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樓裡響起,清晰又詭異,言生心裡發毛,他搓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顫巍巍地說:“錘子,我聽說有玻璃彈珠的聲音是因為鋼筋熱脹冷縮發出的彈動聲,我們,我們樓上沒有人,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楚為沒有回答他,依然定定地站著,等待著什麼。
“嗒...嗒...嗒...嗒...”
玻璃彈珠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並且聲音越來越大。
“嗒...嗒...嗒...嗒...”,一個玻璃彈珠從三樓的樓梯上彈了下來,言生感覺自己的腿有點控制不住的抖。
玻璃彈珠彈滾到楚為腳邊。
詭異到了極點。
言生快站不住了,他索性扶著牆壁蹲下,而楚為依然不為所動。
“錘子,我怕。”言生捂住嘴,牙齒開始顫抖。
楚為面無表情,甚至有一點,想笑。
一秒,兩秒,三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生和女生的笑聲重疊在一起迴響在空蕩蕩的樓裡。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三樓下來。
“趙奕!”言生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他完全沒想到趙奕怎麼會出現。牙齒的顫抖還是沒有停止,他又迅速捂住嘴。
楚為蹲下拍了拍他的頭,眉眼滿是揶揄,“言生,你害怕的樣子真好笑。”
趙奕也蹲下來,身體因為發笑而微微顫抖,“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籃球隊隊長,188的糙漢子竟然被我嚇成這樣,你說,哈哈哈哈哈,你說這讓別人知道了該怎麼想,哈哈哈哈哈哈~不過楚為,你很少這麼大笑哎。”
楚為立刻恢復了面無表情,看向她,趙奕很識趣的閉住了嘴。
“因為他傻。”他涼涼道。
三人回到標本室,關上門,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靠著。
剛坐下,言生又激動又憤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在逗我玩嗎!”聲音大了好多,彷彿剛剛牙顫腿抖的不是他。
趙奕回答:“沒有逗你,你也看到了,除了你們倆根本就沒有人記得我了。”
“那你怎麼又會出現在這,為什麼不去找我們?”言生又問。
“因為我出不去了,白天你們看不見我,只有晚上你們才能看得到。或者說,我現在已經不算人了,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算什麼狀態。”
言生心中一震,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維繫了多年的唯物主義觀徹底崩塌。
他想起剛才楚為說的“趙奕她進來了,可是她出不去了”,就問楚為:“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楚為“嗯”了一聲說,“三天前發現的。”
三天前,楚為上完下午最後一節課,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經過解剖樓,或許是想起了趙奕,他決定再進去看一看。
解剖樓裡靜悄悄的,連門衛大叔都不在值班室裡,時不時有樓外下課回寢同學的嬉戲打鬧聲傳來。
楚為緩步走上了三樓,空氣中乾燥而隱隱約約的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他穿過走廊,從另一側樓梯走下去。走得極慢,他想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有很多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如果非要探索,可能就要付出一些代價,趙奕的消失,可能不是一個線索,而是一個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