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萬官軍慢悠悠的出現在蹋頓這些人的面前,若不是見到官軍那旗幟分明的服飾,蹋頓還以為這些人是出來散步的百姓。
這官軍還是自己先前見到的幽州精銳麼,為何行動如此遲緩?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程,竟然延遲了兩個多時辰。
漸離也帶著樓班來到前線,觀看著行動中的官軍。帶著樓班來到這裡並非是為了和蹋頓爭權,只是想讓樓班見識一下大場面,增加閱歷,方便日後統領烏桓部落。
瞥眼看著身著軟甲的漸離與樓班,蹋頓心裡滿是苦笑,暗說在這個時候,這兩個人竟然還來到這裡添亂。
但是表面的話語蹋頓不能少,雖然漸離不過三十多歲,蹋頓卻依然要口稱:“母親,這裡形勢緊張,請母親到內部歇息,我已經為母親與弟弟備好了馬匹,一旦有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母親可帶著弟弟快速離開,我在這裡拼死擋住官軍,為母親爭取時間。”
“你安心應敵即可,不必在乎我們。”漸離囑咐了蹋頓一聲,漸離與蹋頓雖然在部落內明爭暗鬥,但現在可是關鍵時期,漸離自然也不想烏桓部落被官軍攻破,若是那樣的話漸離與樓班就算能從戰亂中逃離,日後的生活也不會很好。
再者漸離也希望樓班日後掌握的是實力強勁的烏桓部落,而不是實力大損的烏桓部落。境外部落多如牛毛,所部之間攻殺不斷。丘力居因為有兩萬兵士,故而一些部落縱然看到丘力居部落的財物眼紅,卻因為懼於丘力居部落的武力,不敢動出兵的念頭。
但若是丘力居部落實力大損,那些蠢蠢欲動的部落八成會趁機將丘力居部落刮分乾淨。這不是漸離願意看到的,自然也不是蹋頓願意看到的。若是被別的部落吞併,就會成為別部的門戶奴隸,沒有絲毫地位可言,生死全由著自己的主人。
原來部落臉上的喜悅之情,在得到官軍到來訊息的時候就已經煙消雲散了。他們倒是希望剛才那個兵士的軍情是假的,寧願那個兵士假傳軍情,他們也不想打這一仗。
“官軍行動為何如此遲緩,如今距離我部落已經不足八里,那上千騎兵應當快速衝擊才是,為何行動速度與步兵一致?”漸離雖然沒有統領過兵馬,但是跟隨蹋頓多年,耳濡目染下也大體知道一些行軍陣勢。目前官軍佔據主動,理應趁著這股銳氣加緊衝刺,攻入自己部落,而不是應該如此遷延遲誤。
蹋頓也搞不懂這官軍想要做什麼,若知道官軍行動如此遲緩的話,蹋頓早就帶領部眾逃離了,但是現在想跑也不成了,彼此之間已經能夠互相看到,蹋頓若是有異動,一定瞞不過官軍。見到自己部眾活動的官軍若是猛然改變行軍陣勢,陡然加快速度,屆時失去了陣勢抵擋的部眾,短時間就會被官軍衝擊的支離破碎。
“官軍行動如此遲緩,是否有別的企圖?”蹋頓摸索了一下鬍鬚,想到這裡心跳陡然慢了幾分,“不好!”說著跨馬快速向著部落北方跑去。
原本以為官軍前後夾擊,但是等到蹋頓懷著忐忑的心情趕到北方的時候,看到北方曠野萋萋荒草漫無邊際,並未見大隊騎兵蹋頓奇怪了:“官軍到底在搞什麼鬼。”
搞不清官軍意圖的蹋頓,只能命令所部兵士謹慎應對。免得被官軍有機可乘。還特意派遣一隊騎兵保護漸離與樓班,若是官軍真的衝破了阻礙,那些騎兵能幫漸離與樓班逃脫,當然了,蹋頓在一早也已經為自己準備了後路。
這都尉對慕容復的行軍辦法很不贊同,現在已經能夠遠遠的看到烏桓部落了,但是慕容復卻依然沒有下令進攻,依然這麼慢吞吞的走著。
這都尉氣憤非常,卻不敢對慕容復大呼小叫的只能大口呼著氣,待趕到距離烏桓部落三里處,見到烏桓部落外圍圍成圈圈的木車,都尉暗歎了一口氣,烏桓部落已經早有準備,列好了陣勢,如今再進攻的話,官軍縱然獲勝,兵士只怕也會傷亡慘重。
都尉甕聲甕氣的詢問慕容復:“將軍,如今我們已到烏桓部落外圍,是否下令進攻?”
慕容復瞥眼看了看烏桓部落所列的陣勢:“如今烏桓部落陣勢已成,我部若是衝殺的話,定會造成兵士傷亡。暫且在這裡安營紮寨休養生息,明日再與蹋頓交戰。”
陣勢已成還不是你延誤時間所致,現在又說什麼在乎兵士傷亡了。若是都尉帶兵的話,在這出了柳城後,就會先派遣騎兵衝擊,就算不能衝散烏桓陣營,也能起到牽制的作用,讓烏桓部落不能佈置好防禦。有了騎兵的糾纏,再加上隨後趕到的大隊步兵,都尉有信心用不了兩個時辰,就可攻入烏桓部落,將其部眾一一斬殺。
但是現在因為貽誤戰機,致使烏桓部落如今已經有了準備,看到烏桓部落內那七八歲的孩童,都手拿小刀滿臉怨恨的看著自己,都尉的一顆心就一直往下沉。烏桓部落的守將已經將部眾的積極性調整到了最高點,竟然連孩童都有了這麼強的戰鬥意識。
看到這種情況都尉暗歎了一口氣,這場仗難打了,縱然官軍能衝破烏桓部落的陣勢,但是想要誅滅裡面的部眾百姓,只怕要付出不少的代價。
這些部眾百姓的戰鬥力雖然不如官軍強橫,但是卻勝在人數眾多。若是出其不意猛然殺到,這些驚慌失措的部眾與百姓是不會給自己大軍造成任何威脅的,但是耽誤的時間一長,烏桓守將見到逃生無望,定會組織部眾進行抵抗,如此一來形勢較之先前大不相同。
有人數優勢的官軍,如今已經沒有絲毫優勢,如今烏桓部落部眾與百姓都有了作戰的意識,那數萬部眾與百姓若是抱成團對付官軍,官軍還真是不好受。
慕容復看到這都尉臉上的憤慨之色,嘴角一笑微微搖頭:“將軍是否認為我延誤軍機?”
都尉心中對慕容復的話很是贊同,但是嘴上卻不敢承認:“末將不敢,將軍既然是州牧大人派來的,所作所為必然有其作用。”
慕容復也是心思活絡的人,自然從都尉的口中聽出了那怨恨之氣,這都尉是怪慕容復延誤軍機,不然的話現在官軍早已經在烏桓部落喝慶功酒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將軍不要在意,本官先前之所以沒有說明,只是因為時機未到,如今我部兵馬已在烏桓部落外圍,那麼本官就將趙大人的意思說與你聽,免得你胡思亂想。”慕容復話音一轉解釋了一句,“我部之所以行軍極慢,這一切都是趙大人的意思。”
慕容復雖然有趙逸信件印章在手,能夠統領遼東屬國兵馬,但是慕容復來到遼東屬國還沒有一天,對兵士瞭解與對威信均不如這都尉。他還要在這裡牽制蹋頓,不對這都尉說明利害關係,日後必定會出事情,就算都尉不會違抗慕容復的命令,只怕也會消極怠工延誤時間。而對於戰爭來說,最耽誤不起的就是時間,戰機稍縱即逝,一分鐘就能決定戰鬥的勝負。慕容復自然是要這都尉心甘情願的做事,因為主動與被動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卻是差了很多東西。
“州牧趙大人?聽聞趙大人是少年英傑,為何會下這種命令?”都尉眼中滿是驚訝之色,這尋常的兵馬行軍規律,趙逸不可能不知道,若趙逸不知道的話,類似於廣宗之戰與廣寧之戰,這種被稱為經典戰例的軍事行動,就不可能出現了。
慕容復將那日趙逸說的話,又對都尉說了一遍,都尉臉上這才露出了悟的神情,暗說還是州牧大人考慮的長遠,他只考慮了一時痛快,卻並未在乎幽州局勢。
“身為將軍作戰勇猛剛毅這不過是基礎,更為難得是要有大局觀念,不然就算窮其一生也不過是一名武將,而不能稱之為將軍。”慕容復教導了這都尉一聲。
“大人所言極是。”都尉臉色一紅躬身受教,不進攻烏桓部落,原來是為了讓丘力居撤軍,這叫什麼,對,圍魏救趙。
一夜之間官軍都沒有動靜,讓在部落內的蹋頓等人心裡很是焦急,吃飯的時候眼睛都在觀察著眼前這支官軍隊伍。
“這支官軍太奇怪了,延緩時間不說,與我軍對持三四個時辰,竟然沒有一點動靜,他們是否在計劃別的事情?”官軍有動靜了部眾驚慌失措,但是這官軍一直沒有動靜,部眾百姓心情更是焦慮,連睡覺都不敢閉眼,生怕睡著了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漸離也十分奇怪:“不清楚,按照兵法來書,攻城之戰講究的就是士氣,若是不能一戰而勝,遷延的時間一長,城池必定難以攻破。對於堅固的城池來說,我不外圍的阻擋根本就擋不住官軍的進攻,那些木車俱是易燃之物,用火箭可輕易破除,為何官軍遲遲沒有動靜。”
蹋頓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讓部眾們都警醒一些,我猜想今日深夜或者是清晨,官軍會突襲我們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