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宛城之前趙逸就曾經檢視過地圖,對宛城周邊地貌也有一些瞭解。行軍途中雖說為了救治那少年母親頗費時間,但並未停止思索。
“將軍,依卑職看來,叛軍新勝氣勢如虹,但手下兵士多為流民百姓,可謂烏合之眾。所佔地盤雖多,卻不足為慮。只要我們攻佔宛城,生擒趙弘,其餘郡縣定會望風披靡。”趙逸摸索著下巴,“我方動靜必定已被趙弘所部得知,想必此時宛城已經有所防備。取巧之法頗為不易,不若派大軍圍城,挫其銳氣,再遣人前往招降。”經過廣宗、長社之戰,黃巾軍精銳已經除去大半。趙逸來之前就做過調查,趙弘所部多為流民百姓,並不是張角三兄弟所訓練的精銳。若是圍城叫戰,斬其精銳將士。再發下特旨對其既往不咎,此戰必勝。
朱儁想法與趙逸有些不同:“如今與當初張角起義有所不同,此時張角所部三十六方黃巾賊為我官軍所滅,已經不是當時天下大亂,民心不定之勢。如今海內一統,天下大勢已定,只有黃巾殘部造反。若容其降,無以勸善,使賊得利恣意劫掠,失利便投降,此長寇之志,並非良策。”
朱儁的話趙逸明白,他怕的是萬一開了頭,恐怕日後的叛亂不好控制。黃巾殘餘不僅只有趙弘一股,若是燒殺搶掠,被官軍圍堵理所當然的投降。不足以警醒世人,如此週而復始不好控制。
朱儁是想用鐵血手段鎮壓趙弘所部,致使其餘的黃巾殘餘不敢再起反抗之心。
亂世用重典,這個道理趙逸自然十分清楚。朱儁心中既然有了決定,趙逸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一切就看明日的攻城之戰了。
趙逸甚至已經想到了明日那血流成河的場景,微微嘆息一聲。
觀察到趙逸臉上的表情,朱儁微微搖頭:“伯來先前所說計策,確實是好辦法,但此時不同以往,為了長治久安,我們必須痛下殺手。你應該明白與天下安定相比,宛城的幾萬黃巾軍,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若是不以鐵血手段誅殺趙弘所部,日後難免會出現更多的趙弘之輩,那時候生靈塗炭,受苦的自然還是老百姓。”
趙逸點點頭,這也是捨得之道:“將軍所說卑職明白,但不準黃巾賊投降,必定會使得趙弘所部拼死力戰。屆時萬眾一心,勢不可擋。”趙逸此話代表同意了朱儁的計劃,不過若是那樣官軍就算拿下宛城也必定傷亡慘重,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趙逸可不想做。略微思索一下,想到了一個主意:“不若攻城之時,給黃巾賊留下一條生路。”人性就是如此,若是給人留下生路,就不會有死戰不退之心,加之官軍前方攻勢甚猛,賊兵必定棄城而逃,無心戀戰。到時官軍只要順勢而追,必可斬殺趙弘。
朱儁眼睛一亮:“伯來妙計。”
此時趙逸與朱儁在這裡商量破城之計,而城內的趙弘等人也在商議如何防守。探馬一早就帶來了官軍的訊息。
趙弘已經將兵馬整合在宛城,準備與官軍一決生死。此時正在府衙與手下將士商量守城事情,燈臺上那跳動的火苗,將幾人的身影映照的不斷晃動,配合著這幾位將領那凝重的臉色,使得氣氛有些壓抑。
趙弘環顧一下四周,將諸將的臉色盡收眼底。詢問一句:“諸位將軍,此刻官軍三萬奔襲而來,我們該如應對?”其實趙弘的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不過卻還要徵詢這幾人的意見,因為在宛城內的黃巾軍並不只有他一股。他的人馬雖然最多,但是面對這種生死抉擇,他沒有權利替別人做決定。
眾人皆沉默不語,最後一個身著黑犀戰甲脖間繫著一條黃巾的將軍沉吟一陣開啟了話匣:“趙將軍,那三萬官軍倒還罷了,我們手下此時也有數萬兵士,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並不懼怕那些官軍。”說到這裡這人話音一轉,“但是這次的統兵將領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擊敗天公將軍的趙逸。我軍與之交手恐怕……”剩下的話這將軍並沒有往下說,但是這些將軍知道這人的意思,天公將軍張角,自己黃巾軍的靈魂人物,都不是趙逸的對手,自己這些聚攏起來的殘軍敗將,怎麼會是趙逸的對手。
所以聽到這將軍的話,眾位將軍都點了點頭,同意這人的見解。
趙弘眯著眼睛看了看眼前這幾個將領,先前攻打宛城的時候,這些人都嗷嗷叫,一副天老大他們老二的氣勢,現在聽到趙逸這兩個字竟然就起了撤軍之心,讓趙弘很是氣憤:“依照孫楊將軍所說,我部現在應該撤軍,將宛城讓給趙逸所部官軍?”這些人沉吟不語,想來是拿不定主意,“黃巾將士浴血奮戰,才有今日成果,我們如今豈能拱手相送,那麼前日將士的血不是白流了?”
“趙將軍言之有理,我矢志為天公將軍報仇,雖刀斧相加不改其心。若趙逸來攻,末將願為先鋒!”一個將軍冷眼盯著周圍幾個將軍,心中暗說這些人沒有骨氣,劫掠個百姓還可以。完全沒有與官軍對抗的勇氣。
趙弘眼睛一亮,心說終於找到了意氣相投之人,目光熱切的盯著這個將軍:“張鳴將軍勇烈可嘉,不愧為天公將軍的親信大將。”趙弘順著張鳴的意思往下說:“我軍打正旗號所為天公將軍報仇,此時仇敵來此,我軍正當對予以迎頭痛擊。怎能不戰先退。諸位將軍都乃赫赫有名的黃巾將軍,若是不戰而逃,日後九泉之下哪有面目去見天公將軍兄弟三人。”
這一番話說的孫楊等將軍面紅耳赤,終於躬身聽命:“趙將軍乃我們共同推選的盟主。請趙將軍發號施令。”
見到眾將一心,趙弘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軍萬眾一心,必能大破官軍。”說著趙弘開始調兵遣將,將任務分派給這些將軍。並且在城內派遣了巡邏隊,以免長社之事再度發生。
在眾位將軍領命下去辦理之時,趙弘將張鳴叫住,說是另有任務指派。
待到那些將軍走後,趙弘打量了張鳴一眼開口問道:“我這裡有一兇險之事,不知將軍可有膽量應允?”
張鳴神情一冽躬身詢問:“將軍請說。”
趙弘將地圖收起來嘆息一聲:“將軍如何看待明日之戰?”
張鳴雖然有勇氣,但是趙逸、朱儁領導的三萬官軍可不是光有勇氣就能打跑的。沒有思索就說明了如今情況:“將軍容稟,此時戰局不利於我方。”
得知趙逸率領官軍奔襲而來,黃巾軍上下人心浮動,這些兵士中有不少當日長社潰敗的黃巾軍,當日的長社之戰,他們至今想起來仍然繫有餘悸。加之曲陽、陽城之戰張角三兄弟盡喪趙逸之手,讓這些黃巾軍心中對趙逸的怨恨與恐懼都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有些將士竟然說趙逸是黃巾軍的剋星。
就算是不相信迷信的趙弘都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語,自趙逸與黃巾軍交手以來確實未嘗一敗。
軍心浮動且官軍內還有趙逸這種高明之士,趙弘對這場仗的把握也不是很大。“此戰對我部十分重要,我們需要小心應對。”趙弘沉吟一陣,“若我軍固守城池等著趙逸來打,那我軍必敗無疑。”因為宛城是一座孤城,若是官軍圍城,趙弘所部絕對沒有活命的可能,因為官軍可以從旁邊郡縣無窮無盡的調集兵馬,自己所部則只能龜縮在宛城,等待著死亡。
張鳴目光閃動:“將軍的意思是我們要主動進攻?”
趙弘心說張鳴的思維轉動很快:“不錯,若是我們不能擊潰趙逸所部官軍,必定會被官軍生生擠死。”若是能正面擊潰趙逸所部官軍,趙弘所部會聲威大震,屆時散落八州的黃巾殘軍,必定望風來歸。趙逸的不敗神話破除,趙弘則是理所當然的頭領,日後成就或許會在張角之上。
其實趙弘當初打正旗號為張角報仇,是想率領這些兵士直接進攻洛陽,但是手下這些將軍不想冒險,說先在荊州打下一片江山,立於不敗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終於趙弘無奈之下率領這些兵士攻陷了宛城,這種日子還沒有過多長時間,就被趙逸所率的官軍打破。
“我遣五千精銳兵士交給將軍指揮,希望將軍能正面擊潰官軍。”
趙弘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張玲立刻躬身領命,下去準備兵士去了。
第二天黃昏,探馬回報趙逸大軍距離宛城已經不足三十里。趙弘站在城口觀望,都能看到遠方塵埃四散飛揚。趙弘心情既緊張又激動,趙逸大軍終於來了!
距離宛城越來越近,趙逸都能看到城牆上站立的兵士,迎風招展的旗幟上寫了一個斗大的“趙”字,看了看城牆上的守衛,不可謂不嚴密,趙弘果然早有準備。
這古樸的城牆上有不少的刀痕以及暗紅色的血跡,想來日前趙弘所部攻陷宛城並沒有那麼容易,趙逸與趙弘遙遙遠望。朱儁揮手:“傳令大軍,安營寨扎明日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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