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的眼神看了看趙允,趙逸在洛陽城的日子屈指可數,對李亮此人毫無印象,不曉得是不是如同左豐那種宮廷黃門。
趙允臉上露出少有的疑惑之色,對李亮到此也頗為奇怪“李亮乃皇后宮中近侍,怎會來到此處?”
皇后宮中近侍?趙逸摸索了一下下巴,難道是皇后有請?
趙允對李亮的來意也搞不清楚,囑咐趙逸一句“見機行事。”
宮廷有請趙逸不敢怠慢,閃身走出了院落,在門口看到了李亮,這李亮三十歲左右,相貌清秀,一雙靈活轉動的眼睛透著一股伶俐勁。
未等趙逸開口詢問,李亮說道“皇后娘娘有請,請將軍與小人到宮內一行。”
趙逸目光轉動一下,皇后此舉頗為奇怪,內宮不得隨意接見外官,這是宮廷規矩。而且何皇后的哥哥何進已經貴為大將軍,有事情不與自己的哥哥商量,反而找自己這個外人是何用意?
趙逸並未因為李亮一句話就跟著他進宮,而是謹慎的詢問一句“公公可知皇后叫末將所為何事?”說話之間,趙逸從袖口摸出兩根金條塞到了這李亮的懷中。
感受到懷中金條傳來的分量,這李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暗說趙逸年紀輕輕爬到這幽州牧確實並非偶然,很會與人交往,而且對於官場事情葉門清,李亮笑眯眯的說道“娘娘心思豈是我等做下人的能夠揣測的。大人進宮便會知曉。”
這話讓趙逸嘴角抽搐了兩下,兩根金條就換來這一句沒有用處的廢話,讓趙逸頗為氣惱。心中雖然很生氣,恨不得將李亮吊起來鞭打,但是趙逸面容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仍舊是那一副如沐春風的笑容。既然李亮不告訴自己,趙逸也沒有再次詢問,右手微微前伸“既然如此,那就請公公帶路吧。”
李亮打眼看到緊跟在趙逸身後的親衛兵士與典韋、慕容復這兩個滿身殺氣的大將,頓下腳步“娘娘召見事關機密,將軍不能帶領大隊兵士前往。”為了謹慎又將隨身攜帶的紫色斗篷放到了趙逸手中,示意趙逸將斗篷穿上。
看來這件事情比趙逸想像的要複雜啊,揮手讓典韋等人留在府內,他則是順從的罩上斗篷,坐入了轎內,心念快速轉動,想著一會如何應對何皇后。
到皇宮的路徑趙逸行走不止一次,雖然身在轎子內,但是趙逸依舊能夠感覺到,李亮再帶著自己轉圈。
在洛陽城的大小街道晃動了足有半個時辰,李亮帶著轎子才從一條小路來到宮門,有李亮帶著的令牌,宮廷護衛沒有阻擋讓李亮等人進入宮門,甚至都沒有檢視轎內是什麼東西。
“吆,這不是李公公麼?請問李公公出宮所為何事啊?”熟悉的話音讓轎子內的趙逸微微一愣,是左豐。
左豐奉張讓命令出宮辦事,正巧碰到剛剛進入宮門的李亮,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頂密封的轎子,對坐在轎子裡面的人十分好奇,問話的時候那雙眼睛順著轎簾往裡面看去,狹窄的縫隙只能看到一點轎內的情況,他只看到一身著紫袍的人端坐轎內,那寬大的紫袍將來人罩在裡面,讓左豐無法得見真容。
李亮身形微動,擋住了左豐那探尋的目光,面對左豐的詢問並未驚慌,反而呵呵一笑“不過是娘娘交代的一些瑣事。”並未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而是聰明的轉移話題“看左公公行色匆匆,想必必有要事要做,你我皆有任務在身,不便多說,來日你我兄弟在痛飲一番如何?”
“如此甚好。”左豐呵呵笑著,並未再與李亮糾纏,而是拱手給李亮讓開道路,看著漸行漸遠的轎子,左豐摸索著下巴,雖未看清轎子裡面是誰,但是看那個身形,左豐可以肯定是個男子。皇后娘娘竟然讓李亮秘密由宮外尋找男子,這個舉動讓左豐很是詫異。皇宮中美色無數,但是皇上卻只有一個,難免有些應付不過來,所以宮內時常有醜聞發生,嬪妾與宮廷侍衛私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當年呂后執政時,有些房事強橫的男子,就能憑著這一點長處在朝內謀個一官半職。
而面首中的佼佼者,則是秦始皇時期的嫪毐,憑著天賦異稟頗受趙姬寵信,就連年少的秦始皇都不得不口稱仲父,與今日的十常侍差不多,都是把持朝政的權臣,可惜的是秦始皇不是今日的漢靈帝。這蓋世君王利用嫪毐對付根深蒂固的呂不韋,他自己則是左右逢源立於不敗之地。
就算轎內藏的是皇后的男寵,左豐也沒有在意,此時與秦朝大不相同,那時候趙姬垂簾聽政,秦始皇並未親政,幾乎是趙姬把持朝政。但是此時何皇后不過是皇后,怎能與昔日的趙姬、呂后等相提並論。
皇后既然敢將人從外面帶進來,自然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左豐倒是沒有說給別人知曉,皇宮內宮女太監數千人,各宮耳目眾多,只怕自己這邊剛將訊息報告皇帝,還未等到搜查,就有人將此事告訴了皇后,到時候皇后來個偷樑換柱,將男子換成宮女,再梨花帶雨的說是自己誣陷皇后。
那時就算皇帝知道皇后與人私通,但是未當場抓住,為了維持皇家尊嚴,只能讓左豐做這個替罪羊,將他斬首問罪。就算他與張讓、趙忠交好,那時他們也不敢冒著觸犯龍顏的大忌出手相助。
雖然皇后會因為此事喪失皇帝寵信,甚至還會被打入冷宮,但是這卻是用左豐的生命換來的,對左豐沒有絲毫好處,既然如此左豐自然不會多管。
宮廷道路繁瑣,穿過假山、園林行走約有一刻鐘,趙逸就感覺轎子一頓,李亮掀開了轎簾“請下轎吧。”
趙逸扯著紫袍下了轎,隨著李亮進入了宮殿。一身宮裝的何皇后見到李亮與趙逸步入宮殿,玉手輕揮“你們下去。”
身為何皇后心腹的李亮也未在殿內侍候,與殿內的一眾宮女、太監退出宮外,隱約聽到外面李亮那輕柔的聲音傳來“此處不用你們侍候了,下去休息吧。”並且威脅了一句,若是有誰敢將今日之事說出,就夷九族。這些太監與宮女諾諾應聲離開。
殿內只剩下了趙逸與何皇后二人,孤男寡女氣氛有些曖昧。在皇后宮內,趙逸沒有絲毫侷促,伸手將罩在自己身上的紫色斗篷扯下來,隨手一扔正巧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瞥眼看了看宮內裝飾,皇后宮內的裝飾,竟然還不如張讓、趙忠二人的寢宮裝扮豪華,由此可見張讓等人在宮內的權勢已經到了極高的地步,甚至比皇后猶有過之。
見到趙逸打量著宮內擺設,並未注意自己,何皇后輕輕咳嗽一聲,將趙逸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趙逸這才抬眼看了看這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何皇后衣著華貴,金線所繡的綵鳳熠熠生輝,因為趙逸早有心理準備見到何皇后的美貌倒是沒有驚豔。好似這時趙逸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來,躬身行禮“末將參見娘娘,不知娘娘召見末將所為何事?”
雖然久居深宮,但趙逸的名字,何皇后也時常聽到。前番平定黃巾軍,漢靈帝在宮內宴請趙逸、皇甫嵩等人的時候,何皇后也在場中。那時她就對趙逸這個進退有度的少年,頗有好感。半年不見,趙逸渾身氣質有了明顯的變化,與先前的鋒芒畢露不同,經過這半年的磨練,趙逸銳氣已經逐漸內斂,只有在與趙逸雙眸對視時,才能看到趙逸眼中流轉的道道精光。
“聽聞愛卿殲滅黑山軍,令朝野震盪,本宮想見見你這個名動天下的少年英才,因而打擾了將軍與家人相聚時光,還請將軍不要見怪。”何皇后笑吟吟的說著。
但是趙逸卻沒有認為和皇后的目的僅止於此,若想見面何必如此麻煩,三日後皇帝給趙逸慶功送行之時,兩人自然可以見面,有何必多此一舉呢。
今日傳喚趙逸到此,必定有深層意思,何皇后不說明,趙逸自然不會主動詢問,口中說了幾句恭敬的話,無非就是,這一切都是皇上恩威遠播,列祖列宗顯靈。臣不過是順應天命,才有此作為。
這話說的頗為昧良心,作為不信奉鬼神的趙逸自然不相信什麼祖宗庇佑,戰場拼殺全靠兵士勇猛,將領指揮得當,與死去的先人有何關係。但是奈何這個時代的人就喜歡聽這種子虛烏有的話。
何皇后聽到這話輕笑一下,與喜悅不同,趙逸分明從這笑聲中感覺到了自嘲的意味。何皇后心說趙逸可真會說話,皇帝若真的是恩威遠播的話,何以使得天下大亂。不過這話何皇后只能在心裡說說,身為皇后的她,大面上必須要給皇帝樹立絕對的威信。“縱然皇上恩威遠播,但是這其中也有愛卿的不少功勞,若非愛卿指揮得當,豈能一月殲滅黑山軍。”何皇后誇讚了趙逸兩聲,隨後勉勵趙逸兩句“愛卿此時已是幽州牧,當好好為朝廷辦差,為朝廷將幽州治理好。”
趙逸神情肅穆的說出一句“臣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答皇上知遇之恩。”
何皇后聽到趙逸說皇帝,秀眉一挑,語氣輕柔,好似在自己嘟囔,但是話語卻清晰的傳入趙逸耳中“大漢江山是皇帝的,也是你們的。愛卿執掌一州兵馬,若是有緊急情況,愛卿可要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