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抬頭一看,是李哲驚訝的面孔,對方顯然也沒有注意到,佔他座位的是他的冤家對頭。
而且衣著也和軍訓時大為不同,那時人人都是一身迷彩常訓服,曬的黝黑,從頭到腳總是汗津津的樣子,現在鄭東一套黑西裝,潔白的襯衣就差條領帶了,面容白淨,烏黑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就像七八十年代風靡一時的銀幕間諜007的裝束。
鄭東沒有開口,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胖子直接翻臉,怒道:“丫挺的,你讓誰起來,呵呵,原來是你啊?”他也認出了李哲。
李哲身邊的女人滿臉嫌棄的說道:“你不是說給我佔好座位了嗎?”
其實面對鄭東,李哲是有心裡陰影的,他發現每次找鄭東的麻煩,就是找自己的麻煩,可是男人的面子不能不要,特別是瘦小枯乾的身材能找到目前的中意的女友,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他哭天抹淚的請求她那位母親大人出面,不知許了什麼好處,人家才同意作他的女朋友。
他雙手叉腰,強橫的往前挺了挺胸,說道:“我早在這裡放著兩本書,你們沒看到嗎?”
鄭東還是保持沉默。
胖子手裡捏著什麼東西放在了桌上,然後指著說:“我放了兩根頭髮,比你早。”
瞅著桌上兩根彎曲的毛髮,鄭東心道,胖子夠狠,為了鬥嘴連自己的腿毛都拔。
李哲憤憤不平的說道:“你胡攪蠻纏,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最恨別人威脅自己的朋友,鄭東開口了,“你的兩隻手都好了,恢復的挺快的嗎,不知道你的腿是否夠結實?”
李哲的雙手開始微微抖動,青年帕金森的前兆,在女朋友面前遭到這種赤果果的威脅,他的面子和裡子都沒了,“你們,你們是流氓!”
胖子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又坐了下去,拿出一本書,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事出反常,鄭東順著胖子剛才的視線看向門口,老王正站在那裡,穿著對襟白褂,黑色燈籠褲,白襪黑布鞋,手裡搖著一個蒲扇,不認識的還以為那位大爺晨練後走錯門了。
老爺子一出現,除了喋喋不休的李哲,其他人默不作聲,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讓整個教室氣氛壓抑。來這裡蹭課的大一以上的老生都知道,這老爺子的脾氣,教學嚴謹,課堂之上他就是暴君,偏偏學生們還喜歡他的課,國內考古系的絕對權威,全國各個大學的該系的領導唯他馬首是瞻,西京大學的校長都不敢惹他。
“小鄭,哈哈哈,你來了。”老王看見了鄭東,滿臉真誠的微笑,一路小跑,來到了鄭東面前,用那把蒲扇,使勁給他扇了幾下,“這教室空調不夠涼,人多,你多擔待點,你怎麼坐這裡,羽潔啊,去幫張凳子,讓小鄭坐你旁邊。”
整個階梯教室,下巴眼鏡掉了一地,誰見過王教授如此待人啊?這態度好比古時候給客人端茶送水的堂倌。
李哲的嘴大張著,他不明白鄭東和王教授是什麼關係,但一定非比尋常,他的小女朋友趕緊拉了他一下,兩人悄悄的溜出了教室。
無人理會他們的離開,鄭東還是懂得的禮數的,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微微鞠躬道:“王教授,在這裡,我就是您的學生,您不要太客氣了。”
老王一聽這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讚許道:“虛己者,進德之基也,孺子可教!”
看著眾人一頭霧水的樣子,老王面對大家說道:“這位同學的學術水平,在某些領域要高過鄙人,希望大家向他學習,11月份我們去國外的考古活動,他就是領隊。”
教室裡一片譁然,一個大一的新生居然會有高過王教授水平的地方,而且要作考古的領隊,大家都對鄭東充滿了好奇心。
陸羽潔姐妹也被這個訊息震驚到了,陸羽潔沒想到她心目中最為尊敬的王教授會如此看重鄭東,心道,他不過是個有才無德的登徒子罷了,可惜了王老的一片愛才之心。
陸羽瑤和胖子反而歡欣鼓舞,因為去國外考古,大一新生是沒有機會的,有鄭東作領隊,王教授對鄭東言聽計從的態度,他們跟著去應該是沒問題的,陸羽瑤經常去國外玩,但一個人沒意思,以前還有那個鐵疙瘩一樣的泰山叔,實在無趣,所以她對這次考古很期待,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名正言順的旅遊計劃。
沒等鄭東消化這個訊息,老王一揮手,轉身走上了講臺,揹著手說道:“好了,準備上課,先點名。”
當點到一個叫楊林的名字的時候,無人響應,要知道沒有人會逃王教授的課,何況是大一的新生。
胖子有些疑惑的說道:“楊林,唉,她不是瑤瑤的閨蜜嗎?”
鄭東有點印象,他看向離他們不遠的陸羽瑤,她伸著脖子在四處張望,好像也在尋找她,隨即又坐下,開啟手機,低聲說了句話。
課程開始了,關於耶路撒冷的考古發現,老王的課果然生動有趣,把一個複雜的宗教糾葛講的淺顯易懂,偌大的教室只有老王抑揚頓挫的講課聲音,人人都沉浸在他的故事當中,恨不得跟隨他的腳步去考古,去見證歷史精彩。
上課時間剛過一半,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出現門口,氣勢洶洶的說道:“王教授,聽說,我兒子被趕出了教室,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胖子小聲說道:“唉,我勒個去,這老婦女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陸羽潔走了過去,不卑不亢的說道:“趙主任,是他自己離開的。”
“沒跟你說話,我兒子說話還有假!”趙主任一把推開了陸羽潔,陸羽潔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陸羽瑤立刻起身跑到姐姐身邊,怒道:“我姐沒說錯,就是他自己走的。”
趙主任豎起一根手指,惡狠狠的準備戳向她的額頭,鄭東大吼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