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茹霜心知蘇瑾瑜在永和殿這些年,多多少少是能夠明白凌雲心中所想所念的,然這些也正是她目前最最想要了解的事情。
知己知彼,才能夠確保不會就此落空。
“一朝入宮深似海,盼不到望不穿。我入宮為妃,是改不掉的命運,而姑娘入宮且是為了生計,過不了幾年便到了出宮的時候,又可知永世禁在這兒的苦楚?”眸華平添幾抹憂愁,韓茹霜側眸凝向身旁的蘇瑾瑜,刻意遺忘了蘇瑾瑜骨子裡真正的身份,她們是一樣的,作為帝王的女人又有如何抉擇的權利呢,她們彼此擁有的不過是對彼此的利用,不過一塊墊腳石。
蘇瑾瑜愣怔了一番,待她徹底將這番話悉數唸叨過後,揚起唇角苦笑了聲,“到哪兒都是一處牢籠,平民百姓家也好,深宮大院也罷,一樣的籠子不過是大小而已。美人實屬多慮了,皇上向來是惜花之人,又怎能不知曉這其中的酸楚呢。”
說完,蘇瑾瑜恭順的欠了欠身。今日是韓茹霜遇上了這個問題,她能夠佯裝無事站在旁側說的風輕雲淡,皆因與己無關。可這個問題也正是她以後該面對的,心中卻是苦澀不已的。
想起至今居住於西宮的那十五位妃嬪美人,乃至將來成千上百的妃嬪,她唯有笑著面對的份兒。
韓茹霜怔怔的看著蘇瑾瑜,連一絲神情都不曾錯過。看著她如此說道,也略微有些明白如嬪為何如此厭惡她了。不為那萬千的恩寵,而是她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得到的卻總是如此的不在意,又如何能讓她人不心存厭惡呢。
而她卻偏偏又多瞭解了幾分,她不似如嬪那般的嫉惡如仇,一旦恨上了便也斷了所有的後路。她清楚蘇瑾瑜所處的境界,這個深宮最最見不得的怕是那恃寵而驕的主子,譬如如嬪,仗著身份嬌貴而肆意打罵宮人,譬如李美人,仰仗著幾日來的恩寵,越發的目中無人、我行我素,到頭來也不過淪落永不待見的下場。
故而,蘇瑾瑜的這種不爭不驕的性、子便也成了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殊不知,她不過是在盡本分罷了。
韓茹霜淺笑了幾聲,若她們不曾站在這個對立的位置,當真能夠成為摯交。
“素聞姑娘性、子恬淡,從不曾爭過什麼,即使從那一宮女官到如今的宮女,也是格外的看得開。若是可以,我倒也是想學著幾分,只是我命由人不由己,深宮內學不來的心慈,學不會的手軟。”韓茹霜淡淡的說道,眸華稍加流轉便落定於湖邊的花叢中。
恬淡,倒也是符合了幾分。只是爭,當真要爭,又豈是她能夠輕易爭取而來的呢。一朝為奴,又如何輕易的擺脫掉這個身份呢。
待凌雲,蘇瑾瑜並非沒有想過這層關係,只是習慣眼下的一切,又害怕有所改變,連一切都給變掉了。
居於亭子已有了一個時辰之久,兩人時而會說上幾句話,更多的就是話後的沉默。各自沉思,各自悲傷,各自收拾著受傷的心情。
蘇瑾瑜又何嘗不明白韓茹霜的用心呢,說再多那不過是為了凌雲罷了。袖中揣藏著她贈與的藥,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只好鬆了口願意替她稍加用心幾分,守的住守不住,除卻天意就剩她自個兒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