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瑜滿懷心事的回到了太醫院的廂房,碧水已經離開了,臨走前也替她收拾好了一切。望著乾淨整潔的房間,她怎麼也無法再按捺自己的眼淚了。
人還未走進裡面,就沿著門脊緩緩跌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袖敲打著雙腿,她在埋怨自己的不中用,怕是方才葉辰軒的話真的讓她聽進去不少。
門外,葉辰軒呆呆的站在那裡,從裡面傳來那清晰的啜泣聲,讓他的劍眉慢慢的擰在了一塊兒。一路上他尾隨著蘇瑾瑜而來,看著她那急切的步伐,就猜測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是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上一場。
愛情,果真如此傷人。回憶起當初,他也是如此過來的,可這事換在了蘇瑾瑜的身上,葉辰軒彷彿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沈清蓉的影子。
她們之間,實在是太過於相似了。
舉手想要叩門去安慰她,手剛舉到半空,猶豫了片刻無力的墜了下來。或許這個時候,還是讓她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才是對她最好的,也不見得他就算敲開了房門,她是樂意見到他的。
淺嘆之後,葉辰軒亦滿懷著心事離開了廂房,臨走前,那悽慘的哭泣聲不斷縈繞在他的耳畔,彷彿聲聲控訴,讓他始終沒能將眉頭舒展開來。
一連過了幾日,蘇瑾瑜始終都沒有再開口說過半句話,葉辰軒遠遠的看著她,心想她是在怨著他。碧水也為此憂心忡忡的走過來責怪著他。
“好端端的人,怎麼就讓你給弄成這樣了?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這幾天的舉動也太不可思議了吧。”碧水咀嚼著晾乾的藥草,站在葉辰軒的身旁隨他一齊望著蘇瑾瑜。
這幾天,每次當她去找蘇瑾瑜的時候,總能看到她手裡拿著一本書在仔細的鑽研,有時候顧不得上深夜就會跑去醫堂找藥草分辨,時而會開心的笑上幾聲,時而又會獨自深思,拒人於千里之外。
碧水看著都怕,只好求助於葉辰軒了。
“她有心事在,這幾天她一直都是這樣嗎?”眸華中充滿了擔憂,聽到碧水談起蘇瑾瑜奇怪的舉動,葉辰軒睨了她一眼,低沉的問道。
碧水頷首,“遠遠不止這些,她就像瘋了一樣。我和她說話,她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過了老半天才會給我一句回應,你要是有空就好好開解她一下吧。”
葉辰軒似懂非懂的凝了碧水一眼,正要張口和她說話時,她卻轉身就離開了,只留下他和蘇瑾瑜兩人在這片空地之上。
望著認真的她,葉辰軒委實不想讓自己靠近,他不想叨擾她的學習,同時他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才好。碧水讓他好好的開導蘇瑾瑜,可她卻不知曉,正是他害的蘇瑾瑜現下如此,他在心中苦笑了幾聲,怕是這讓碧水知曉了去,下個遭殃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葉辰軒找了個位置,遠遠的望著蘇瑾瑜,只要她不傷害自己,那麼他就不會出去打擾她。
臨近春節,太醫院怕是皇宮中最後感受到熱鬧氣氛的一個地方了吧。每天清早,醫女們便不再急急忙忙的去收拾藥草,而是打掃著庭院。
蘇瑾瑜只好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書籍,握著掃把清掃著地面,這幾天她已經恢復了差不多了,時而會請教下碧水遇到的疑難,時而會纏著太醫詢問書中的知識。
慢慢的,透過她自身的努力,在很快的時間內她就學習起針灸來,因為拿捏不準人體穴位,她不得不在碧水的幫助向太醫討了一本書來看。
“這麼用功,是想參加明年的考試嗎?”碧水敲了敲肩膀,歪著頭對著蘇瑾瑜說道。
蘇瑾瑜暫時放下手中的書籍,抬眸看了眼碧水,苦笑了幾聲,“我只是想在自己能夠得到這個機會的時候,儘量把握住,我不想放棄這麼好的學習機會。碧水姐姐,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應該好好學習一番的,不是嗎?”說完,又重新舉起了手臂,將整個臉頰都用書籍遮擋住了。
碧水沒有再說什麼,輕笑的搖了搖頭。
葉辰軒和她聊過幾句,她大概的也能夠知道蘇瑾瑜之所以會來太醫院的原因。只是葉辰軒並沒有告知她更多的事情,隱隱的,她倒也無法全部理解。
大年三十那晚,蘇瑾瑜和碧水早早的將院落收拾完畢,在小廚房煮了一鍋湯圓就回了廂房。
今年宮裡特別熱鬧,可這熱鬧也只是讓那些主子們享用的。她們只是一介醫女而已,就連普通的宮女都比她們大了半個級別,自然無法出去欣賞設在御花園的晚宴。
聽著遠處不斷傳來的敲擊作樂聲,蘇瑾瑜用鐵棒撥了撥火爐中的柴火,看著湯圓起伏翻滾,淡淡的香味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碧水嘴饞的用筷箸插了一個放入嘴中細細的咀嚼,這是清早她特地向御膳房討來的,害怕不夠吃也偷偷的摸了一回魚。
蘇瑾瑜撥弄著碗裡的紅糖,溼潤的筷箸沾染上褐色的紅糖頓時粘在了一處,伸手抓住另一隻筷箸不時的將溼潤後的紅糖從筷箸上撥下來。
一個湯圓下肚,碧水看到蘇瑾瑜玩弄著手中的筷箸,顯然沒有將眼眸放在那一鍋的湯圓上,不禁蹙眉說道,“湯圓本就是甜膩之物,我不懂為何你還要這一碗的紅糖,難道心中當真是這般的苦澀?”
“只是我素來就喜歡這甜膩之物,越甜越好。碧水姐姐,天氣寒冷,你該多吃點。”說著,蘇瑾瑜舀了一勺的湯圓倒入碧水手邊的碗中。前兩個年頭,每逢這個時候從來沒有人和她一起煮過湯圓,有的時候也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守夜,期待著美好的未來。
可今年,好不容易有了這一鍋的湯圓,可她的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裡苦苦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舉起手來將那筷箸放入口中,紅糖入口即化,絲絲甜膩頓時蔓延開來。
“真的,好甜。”放下筷箸,蘇瑾瑜緩緩的閉上雙眸輕聲說道,絲毫沒有注意此刻碧水那異樣的神情,或許,這個時候的她根本就無法偽裝起來,尤其是在女子面前,那層多餘的偽裝成了她逃避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