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朕在這兒守著就好,你先回去吧。”凌雲擺擺手,沒有親眼看到李沐韻醒過來,即便是睡著他也難以入眠。
“皇上執意要在這兒守夜,做奴婢的又豈有先回去的道理。夜深茶涼,奴婢去沏壺茶,讓皇上提提神吧。”蘇瑾瑜從凌雲的懷中掙開,朝著圓桌走去。
凌雲繼續倚在錦墊上,疲倦的合上雙眸輕柔著眉心。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
“好不容易下了場大雪,瑾瑜你隨著尚喜去司局將朕早年收藏的白茶取過來,燒點雪水好入茶。”
蘇瑾瑜應答了一聲,踩著沉重的腳步便出了寢殿。
濃郁的藥香味又在寢殿的上空盡情的蔓延著,子時將至,這幾個時辰李沐韻都沒有絲毫的起色,醫女們更是抓緊了手頭上的夥計。
端午早已哭的沒有氣力,趴在榻沿啜泣著。雙手死死的握緊李沐韻那隻完好的手掌,向老天乞求著恩賜,一點就好。
一碗湯藥喂下,李沐韻的眼睫突然抖動了幾下,緊接著是她輕吟的響聲。
“娘娘……”面對她的甦醒,端午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眼,使勁的揉了揉紅腫的眼眸,是真的,她沒有看錯更沒有做夢,高聲衝著殿外的太醫喊道,“太醫,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凌雲聽到呼喚聲,緩緩的睜開了雙眸,靜候著太醫稟報。
匆促的腳步聲在殿內來回徘徊著,太醫驚喜的收起紅繩,“皇上,未來幾日皇后娘娘只要多加調理,方無大礙。血氣兩虧,切勿使得娘娘太過操心才是。”言語之中洋溢著他的喜悅。
太醫留下兩名資歷較深的醫女後便離開了永和殿,經過十幾個時辰的掙扎,李沐韻終於脫離了危險。殿內殿外,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凌雲踱步至榻沿,猶豫的坐了下來,看著她仍舊毫無血色的面龐,低沉道,“你這又是何必呢,是朕的錯不該由你來承擔。”
李沐韻努力的睜了睜疲倦的眼眸,呆滯的望著凌雲,漠視他眼眸裡的擔憂,將臉轉向裡側不願多看她一眼。
端午瞧見李沐韻如此冷漠,連忙走上來打圓場,“皇上,請皇上不要怪罪娘娘,娘娘她剛醒過來,意識不清……”惶恐的匍匐在地上,她顫抖的說完這句話。
凌雲嘆了口氣,他就這麼讓人害怕嗎?執起李沐韻受傷的手臂,纏繞的紗布還有絲絲血漬滲出,逐漸轉變為暗黑。
“你,到底想要什麼?”凌雲驟然蹙緊了雙眉,他到底看不透李沐韻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凌梟的話時不時的徘徊在他的耳畔,她是皇后,是他不能就此忽略的。
榻上的李沐韻顯然怔了怔,手臂在他掌心中瑟縮了幾下,很不自然的觸覺讓她側頭凝視著凌雲。
到底想要什麼,若她說她想自由、想離開皇宮,他又肯給嗎?不,即便他願意放自己出宮,可她的父親呢,他竭盡全力都會保全家族的面子,豈能容得下她這個家族的叛者。
苦笑了幾聲,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力氣。胃裡不停的翻滾著那甘苦的藥汁,李沐韻淺咳了幾聲,“我要的,皇上永遠都給不起,又何必多此一問呢。”說完,她合上了眼眸。
“我累了,皇上請回吧。”李沐韻使勁氣力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出來,顧不得那撕心的疼痛,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她要的,他永遠永遠都給不起。那道玄青的身影,徘徊了多少個夜晚。她的夢,她的心思悉數為了他而美滿。
可是,為什麼,自從進宮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他了,甚至連那熟悉的衣袍也不再出現過。為什麼,為什麼……
輕咬著雙唇,眼角邊上溢位幾滴晶瑩的淚水。不著痕跡的滴落在枕上,慢慢的,往裡滲去。
手心突然落空,凌雲頗為焦慮的盯著李沐韻,瞧見她哭泣,心還是軟了下來。凌梟說的不錯,他到底不該為了蘇瑾瑜而放棄整個宛國。
曾經的他,兩袖清風,生死相隨義無反顧。現在的他,肩挑重任,即便是個誓言也不敢輕易許下,許了,那便是滄海桑田。
“若可以,朕會給你一個孩子。有個孩子在你身旁,多少會活的自在點。”凌雲凝望著她,良久在說出這句話來。